苏阳的声音并不响亮。
但在核爆之后的死寂废墟上,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我正好也想看看……”
“所谓的神明……”
“究竟……能不能扛得住我一万发禁咒的洗礼。”
狂!
张扬到了极致!
那可是神只!是苍龙副盟主口中,仅仅一道目光就能让三位王座强者陨落的恐怖存在!
然而在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嘴里,却成了他用来测试新玩具的计量单位。
周围那些幸存的觉醒者,刚刚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回过神,此刻又被苏阳这番话震得脑子发懵。
他们看着苏阳的背影,那道身影明明不魁梧,却在此刻撑满了他们的整个视野,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山脉。
就连刚刚抵达的几位王座强者,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们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骇然。
一万发禁咒?
这是什么概念?
疯了吧!
苍龙副盟主浑浊的眼眸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他活了三百多年,见过无数天骄,听过无数狂言,但没有一句,比眼前这句更让他心神摇曳。
他没有斥责苏阳的狂妄,因为他亲眼见证了苏阳是如何将林凡和那邪神意志一起碾碎的。
这个年轻人,有说这话的资本。
他只是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苏阳,许久,才长长叹出一口气。
“时代……真的变了。”
这声感慨,与其说是对苏阳说的,不如说是对他自己,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个旧时代说的。
他们这些老家伙,穷尽一生,在法则的门槛前苦苦求索,每一次进步都如履薄冰。
而眼前的苏阳,却像是一辆不讲道理的战车,直接撞开了所有规则,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抵达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高度。
苏阳没有再理会众人的震撼,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已经不成人形的林凡身上。
在邪神意志被吞噬的瞬间,林凡就被打回了原形,此刻的他,浑身骨骼尽碎,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
他躺在碎石堆里,胸口剧烈起伏,双眼怨毒地盯着走来的苏阳。
“咳……咳咳……”
他每咳一下,都会涌出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
“苏阳……你赢了……但是,你也会死!”
林凡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充满了快意的疯狂。
“仪式已经完成……主人的目光已经锁定了这颗星球,锁定了你!”
“你毁了主人在这里最重要的棋子,你猜……主人会怎么对你?祂会撕开世界壁垒,将你,还有你身后的一切,你想要保护的一切,全部碾成粉末!”
“我会在地狱里,好好欣赏你的绝望!”
他狂笑着,状若疯魔。
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个神只的全力报复,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苏阳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就是你的遗言?”
他平静地问。
林凡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盯着苏阳,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或者不安。
但他失望了。
苏阳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没有半点波澜。
仿佛他口中那个能毁灭世界的神,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
“你……你为什么不怕?”林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颤抖。
“为什么要怕?”
苏阳反问,语气理所当然。
“一只总想爬上餐桌的虫子,在被我一巴掌拍死之前,难道我还要为它的张牙舞爪而感到恐惧吗?”
“你……”
林凡一口气没上来,又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无法理解。
苏阳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苏阳不再理会他,而是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股柔和的吸力。
一枚沾染着血污的空间戒指,从林凡的手指上脱落,缓缓飞到了苏阳的手中。
这是战利品。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抹去了林凡留在上面的精神印记,神识探入其中。
空间戒指里的东西很多,杂乱无章。
有海量的修炼资源,有几件品质不错的超凡武器,还有一些记录着噬神教教义的典籍。
苏阳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他的神识快速扫过,最终,锁定在了一枚黑色的玉简之上。
他将玉简取出,捏在指尖。
“这是什么?”苍龙副盟主走了过来,沉声问道。
“一份名单。”
苏阳淡淡地说道。
他掂了掂手里的玉简,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苍龙在内的几位王座强者。
“一份……噬神教潜伏在武者联盟、各大财阀世家、乃至各大战争学院内部的……叛徒名单。”
轰!
这句话,比之前苏阳说要硬扛神明,带来的冲击力还要巨大!
叛徒名单!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苍龙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死死地盯住了苏阳手中的玉简。
“此话当真?!”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其他几位王座强者,也是一脸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们都清楚,噬神教能在联盟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多事,内部必定有高层接应。
但这么多年,联盟自查了无数次,用尽了各种手段,揪出来的都只是些小鱼小虾,核心的内鬼却始终隐藏在深水之下。
这已经成了悬在整个人类头顶的一把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而现在,苏阳说,他手上有一份完整的名单?
“呵……呵呵……”
地上的林凡,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弄。
“没用的……苏阳,你以为拿到名单就有用了吗?”
“你根本不知道,这张网……有多大!”
“名单上的人,他们的地位,他们的权力……远超你的想象!你敢公布吗?你一旦公布,整个联盟高层都会因此而瘫痪!这颗星球的秩序,会瞬间崩塌!”
“你不敢!你没有这个胆子!”
林凡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与威胁。
这番话,也让苍龙等人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很清楚,林凡说的,有可能是事实。
如果牵扯太广,地位太高,一旦处理不好,真的会引发一场无法挽回的内部动荡。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阳身上。
这成了一道无解的难题。
公布,可能导致人类内部秩序崩溃,自乱阵脚。
不公布,等于放任这些毒瘤继续潜伏,后患无穷。
这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决策者头痛欲裂的选择,就这么被抛到了苏阳面前。
然而,苏阳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简,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他随手将玉简抛给了苍龙。
“给你了。”
他的语气,就像是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或者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垃圾。
苍龙下意识地接住玉简,入手冰凉,却感觉重若千钧。
他愣住了,不解地看着苏阳。
“这……”
“我只负责杀人,不负责抓人。”
苏阳的回答简单直接。
“我的功劳,是杀了林凡,守住了星城,解决了兽潮。”
他环视四周,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威严。
“至于这份名单要怎么处理,是你们武者联盟的事,与我无关。”
“我不在乎上面有谁,也不在乎他是什么地位。”
“我只给你们一个忠告。”
苏阳的目光,最后落在苍龙的脸上。
“清理干净。”
“如果你们处理不了,或者不想处理,没关系。”
“下一次,我会亲自按照名单,一个一个……杀过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苍龙握着玉简的手,在微微发颤。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从心底深处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霸道!
这才是真正的霸道!
他根本不屑于玩弄权术,也懒得去考虑什么后果。
他只是简单地,将选择题变成了判断题。
要么你们处理。
要么我来处理。
至于所谓的“联盟瘫痪”、“秩序崩溃”,在他眼中,似乎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是啊,一个连神只都敢宣战的怪物,又怎么会在乎区区凡间的秩序?
“我……明白了。”
苍龙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将玉简收起,对着苏阳,竟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我代表联盟,向你保证,绝不姑息任何一个叛徒!”
苏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气息已经彻底断绝的林凡,收回了目光。
对他而言,这场清算,已经结束了。
他将神识沉入刚刚到手的空间戒指,准备清点一下其他的战利品。
就在这时,他的神识在一个角落里,触碰到了一个奇特的金属造物。
那是一张残破的星图。
材质非金非玉,上面篆刻着无比繁复的星轨路线,大部分区域都是黯淡的,只有一条线路的终点,在微微发光。
苏阳将它取出。
他发现,这张星图的起点,赫然就是蓝星所在的太阳系。
而那条发光的线路,则蜿蜒着,穿过一片片陌生的星域,最终指向了一个……从未在人类已知星图上出现过的,冰冷而黑暗的未知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