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死寂。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即将破碎的深渊之卵，连呼吸都停滞了。
苏阳攥紧了掌心的圣光符文。
那微弱的温度，是他们最后的保障。
“咔嚓——”
一道裂缝在黑色的蛋壳上蔓延。
黑色的能量从缝隙中渗出。
不再是雾气，而是凝成了实质，在空中自行编织成扭曲的符文。
那些符文在蠕动，在变形，宣告着某个远古邪物的归来。
夏凝霜紧挨着苏阳，浑身紧绷。
一层寒霜已经从她的掌心蔓延，随时准备冻结一切。
她身体僵硬，但站姿笔挺，随时准备出手。
“阳哥……这玩意儿……不对劲。”
王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干。
苏阳没有回应。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与系统一同锁定在那个正在崩解的深渊之卵上。
系统的数据流疯狂刷新，却只反馈出两个字：【未知】。
“轰——”
一声闷响，蛋壳上的裂缝陡然扩大！
一只手从中伸出。
那是一只幼童般的小手，通体乌黑，表面却覆盖着无数细小的、正在独立开合的眼睛。
秦天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身体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什么鬼东西！”
这和他预想中任何一种深渊生物都截然不同。
不是狰狞的巨兽，不是扭曲的魔物，而是一种接近人形、也因此更加恐怖的存在。
“咔嚓……咔嚓……”
蛋壳彻底碎裂，黑色的碎片向四周溅射。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中站了起来。
它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孩童的大小，通体乌黑。
脸上没有五官。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那便是它的眼睛。
它的体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眼球，每一颗都在独立转动，眨动，观察着这个新世界。
“这……就是深渊之子？”王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那孩童环顾四周，视线掠过苏阳和夏凝霜，最终，停在了阵眼处的噬神教领头人身上。
下一刻，它张开了嘴。
一道裂缝，从它的头顶，笔直地撕裂到胸口，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利齿。
然后，它哭了。
没有声音，没有眼泪。
那啼哭却直接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大脑。
那不是声音攻击，而是精神层面的撕扯。
“啊——！”
秦天的一名手下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颅，指甲甚至嵌进了头皮。
血从他的眼、耳、口、鼻中喷涌而出。
他的身体迅速干瘪、枯萎，生命力被那无声的啼哭抽干。
几秒后，他成了一具人形的皮囊，软软地瘫倒在地。
恐慌在秦天的队伍中炸开。
“冷静！”秦天嘶吼，可他自己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苏阳头痛欲裂，那无声的哭嚎正在撕扯他的精神。
他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维持清醒。
系统的警告前所未有的急促。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
【警告：宿主精神力正在被强制剥离！】
【建议：立刻脱离污染源！】
“凝霜！胖子！撑住！”
苏阳低吼，将圣光符文用力按在胸前。
符文光芒大作，撑开一道稀薄的屏障，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形的冲击。
夏凝霜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一层冰霜甚至从她的脖颈蔓延到了脸颊，那是她能力失控的前兆。
但她依旧站得笔直。
“我没事。”她吐出两个字，带着冰冷的雾气。
王浩的情况最糟，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
他双掌死死按在地上，土黄色的能量在他脚下汇聚成一道摇摇欲坠的壁垒。
“阳哥……它在吃我的精神力……”王浩的声音嘶哑。
苏阳点头，他也是。
这不是攻击，这是进食。
就在这时，那个作为阵眼的噬神教领头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他的脸上是扭曲的崇拜，和献祭一切的疯狂。
“伟大的深渊之主啊！您终于降临了！”
他高高举起双手，声音狂热到破音。
“请接受我的献祭！让我成为您行走于世间的第一个仆从！”
他开始吟唱。
那咒文复杂而扭曲，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邪异。
血祭大阵的能量流速陡然暴增，一股更强的吸力笼罩了所有人。
深渊之子停止了啼哭。
它那没有五官的脸，转向了噬神教的领头人，两个漩涡般的眼洞对准了他。
“它在看他。”夏凝霜的声音里透着不安。
苏阳也注意到了。
那不是看待信徒的眼神，更像……在打量食物。
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检测到特殊目标：初生体（神性未泯）】
【指令解锁：吞噬】
【警告：目标实力未知，执行吞噬指令，风险极高！】
苏阳的呼吸一滞。
吞噬指令？
不等他细想，深渊之子动了。
它小小的身体撕裂空气，出现在噬神教领头人面前，乌黑的小手径直伸向对方的胸口。
“主人！”
噬神教领头人发出狂喜的呼喊，他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想象中的神恩。
下一秒，是血肉被撕开的沉闷声响。
深渊之子的手，穿透了他的胸膛，精准地握住了他那颗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啊——”
凄厉的惨叫取代了狂热的呼喊，他脸上的崇拜，被极致的恐惧和荒谬的不解所替代。
“为…为什么…主人…我…是您最忠诚的…”
话未说完。
深渊之子用力一扯！
那颗心脏，连带着大片的血肉和筋膜，被硬生生从他的胸腔里拔了出来。
喷涌的鲜血没有落地。
血液在空中凝结成血色符文，然后争先恐后地涌入深渊之子的体内。
噬神教领头人的身体急速干瘪，在惨叫声中化为一具皮包骨的干尸，颓然倒地。
深渊之子将那颗还在抽搐的心脏，送入那道裂到胸口的巨嘴中。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伴随着骨骼与血肉被碾碎的湿润声响。
它的身体，开始快速膨胀。
骨骼在爆响，皮肤在拉伸。
原本三四岁孩童的体型，在几个呼吸间就长到了成人的高度。
它体表那些细小的眼睛，也变得更大、更多。
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它的全身，每一只都闪着异光。
“它在……进化。”苏阳的声音凝重。
话音刚落，深渊之子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霍然转向了他。
两个漩涡般的眼洞，死死地锁定了苏阳。
一阵寒意攫住了苏阳，他感觉自己要被那道视线分解。
系统的警报，变成了血红色。
【警告！目标已锁定宿主！】
【建议：立刻激活吞噬指令！或逃离！】
深渊之子缓缓抬起了手，指向苏阳。
那根修长乌黑的手指上，同样覆盖着无数细小的眼睛，每一只都死死地盯着他。
一个冰冷、扭曲、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的念头，直接在苏阳的脑海中炸开。
“食物……”
“……有趣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