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里蒸腾着诡异的气息。上阳村晒谷场的石板缝隙间,残留的雨水混着泥土,泛着暗褐色的浑浊。
远处,几栋破旧的房屋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屋檐下悬挂的柿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甜香中却隐隐夹杂着一丝防腐剂的刺鼻气味,如同披着糖衣的毒药。
陈默和林夏踏入村子时,老栓叔佝偻着背从阴影里钻出来,他的茧手粗糙得如同砂纸,却不由分说地将一个竹筐硬塞进陈默怀里。
“自家晒的,甜得很!” 老栓叔咧嘴笑着,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牙齿,眼神却飘忽不定。
竹筐沉甸甸的,底部凸起的硬物硌着陈默的指骨,他低头看去,柿霜覆盖的霉斑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荧蓝,那颜色与硫氰酸汞如出一辙。
陈默本能地想要推辞,可还没等他开口,竹篾突然刺破掌心,血珠顺着伤口滚落,滴进筐缝,渗入柿饼堆中。
刹那间,最底层的三枚柿饼仿佛被唤醒的恶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霉变发黑,绒毛状的菌丝间,一枚 U 盘编号针闪烁着寒光,如同毒蝎的尾钩,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林夏警惕地凑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子夜时分,陈默和林夏躲在临时落脚的破屋里,小心翼翼地剖开腐柿。果肉纤维如同蠕动的蛆虫,令人作呕。
藏在其中的 U 盘金属壳上,“防汛密档 A 级” 的字样清晰可见。当 U 盘插入笔记本的瞬间,风扇发出刺耳的狂啸,屏幕上猩红的自毁程序倒计时 “55.6 秒” 格外醒目。
紧接着,赵德坤在烈士陵园烧纸钱的监控画面占据整个屏幕:他身着黑色长袍,手中的 “抗洪英模” 锦旗裹着成沓养老金信封,面无表情地投入火堆。
纸灰如黑色的蝴蝶,纷纷扬扬地飘落张守田墓碑,在灰烬中,血字 “1998.7.22” 缓缓显影。
突然,火焰窜起三米多高,瞬间吞没镜头,在最终帧里,墓碑底座裸露出半截白玉扳指,那熟悉的轮廓,让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U 盘在陈默掌心剧烈发烫,迅速熔化成青铜溶液。
陈默咬咬牙,蘸取滚烫的铜液涂在张守田烈士证复印件上。神奇的是,遇血即凝的金属竟显影出陵园地下管网图:三条排污管如同毒蛇,在张守田墓穴处交汇。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陈默和林夏顶着风雨,撞开陵园侧门。烧纸钱的余烬还在冒着蓝烟,那烟雾中弥漫着硫氰酸汞的甜腥,令人窒息。
陈默疯狂地刨开焦黑的纸堆,半融的锦旗金线缠绕着 U 盘残骸。当芯片遇雨水导通电流的瞬间,“轰隆” 一声巨响,张守田的墓碑突然侧滑,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地窖入口。
一股浓烈的防腐剂白雾扑面而来,陈默和林夏被呛得咳嗽不止。
待白雾稍稍散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毛骨悚然:地窖中成箱的柿饼堆叠如山,每个霉斑下都黏着微型骨灰袋,标签上印着的五保户编号,正是他们此前调查中频繁出现的数字。
“好吃吗?” 阴恻恻的声音从柏树林阴影中传来。
陈默抬头,只见赵德坤坐在轮椅上,缓缓驶出。菌丝如同毒蛇般从他空荡的裤管钻出,卷起一个腐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陈默面门。
陈默侧身闪避,柿肉糊在墓碑上,诡异的是,霉斑遇碑文 “永垂不朽” 的 “不” 字竟瞬间燃烧起来,青紫的火焰中,浮现出全息遗嘱:
吾儿守田:食汝抚恤金者,当替汝活
火焰迅速蔓延,将赵德坤的轮椅吞没。然而,还没等陈默松口气,地窖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链杀声。陈默握紧拳头,毫不犹豫地循声跳入窖底。
昏暗的光线中,他看到铁链拴着的三名 “五保户”,他们的面容扭曲,正疯狂地生吞柿饼。
更恐怖的是,当他们撕开自己的肚皮,内壁竟贴满了养老金签领单,胃液腐蚀的 “赵长贵” 签名处,赫然裸露出张守田的指纹,这残酷的真相,让陈默感到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窖顶突然倾泻下漫天纸钱灰,如同黑色的雪。陈默在灰雨中艰难地抓取未燃尽的养老金信封,焦边显影的条形码在手机扫描下,跳出终极指令:“所有柿籽播于防汛指挥部花坛”。
陈默攥紧手中的柿籽,用力一捏,柿籽破碎,溢出的青铜碎屑在地上拼成密钥纹路,与之前看到的白玉扳指裂痕严丝合缝。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防汛指挥部,那里,或许就是揭开这场跨越多年阴谋的最终之地。
暴雨仍在肆虐,陈默和林夏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坚定,他们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残酷的挑战,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