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的黑色轿车沿着海岸线蜿蜒而行,车轮碾过碎石路面,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像是一首冗长前奏曲中不变的鼓点。
已是1921年的初秋,海风裹挟着咸腥气灌入半开的车窗,吹动他额前几缕未仔细梳理的发丝。他微微眯着眼,目光掠过窗外那片灰蓝色的、略显躁动不安的海面,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前方那片被严格伪装起来的区域——代号“蓬莱”的海军基地。
坐在他身侧的萨冰,这位须发皆白、脸庞刻满风浪痕迹的老将军,双手扶着一根光滑的文明杖,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杖头,透露出他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前排副驾上,则是李宗仁,年纪轻些,眉宇间带着远征军磨砺出的硬朗,此刻也沉默地望着前方,像一尊绷紧了肌肉的石像。
“这路,还是颠簸了些。”唐启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打破了车内的沉闷,带着点西南官话特有的尾音,不那么字正腔圆,反而有种家常的随意感,“等咱们的大家伙真下了水,这路得好好修修,总不能让它出门就磕磕绊绊。”
萨冰“嗯”了一声,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有些浑浊:“大帅说的是。不过……这‘大家伙’究竟能有多大用处,底下还是有些老兄弟,心里头犯嘀咕啊。”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向唐启,眼神里是纯粹的忧虑,而非质疑,
“一辈子跟舰炮打交道,习惯了铁甲巨舰面对面炮轰的场面,您说的那种……隔着几百里地,从天上就把仗打了的法子,他们这脑筋,一时半会儿,实在有些转不过弯来。”
唐启嘴角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转不过弯,那就慢慢转。真理不怕辩,更不怕看。今天咱们来,不就是让他们亲眼看看,这弯该怎么转么。”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眼神里却掠过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光。李宗仁在前排微微点头,没有回头,只是简短的应和:“是,大帅。弟兄们都在等着了。”
车子驶过最后一道戒备森严的岗哨,视野豁然开朗。巨大的船坞如同一个蛰伏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卧在海湾深处。
尚未完全成型的舰体轮廓已经初具规模,庞大的龙骨和纵横的钢梁构成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骨架,成千上万的工人在上面忙碌着,电焊的火花如同节日的烟火,此起彼伏,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机器的轰鸣声、还有远处海浪的拍岸声,交织成一曲工业时代的雄浑交响乐。这景象,让见惯了场面的萨冰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指停止了敲击。
一行人下车,早有几位穿着旧式海军将官服、面色凝重的中年军官迎了上来。敬礼,寒暄,一切都符合规矩,但那几位将领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困惑和疑虑,却像一层薄雾,弥漫在空气里。
为首的是个姓陈的副司令,嗓门洪亮,是典型的闽海口音,说话像是在放炮:“大帅!萨司令!李长官!这‘龙威’号,块头是真不小,看着就提气!可咱们心里还是没底啊,这玩意,光有个大肚子能装飞机,它……它真能顶得上人家日本人的‘扶桑’号、‘山城’号那些巨炮战列舰?人家一炮过来,咱们这薄皮大馅的,怕是……”
唐启摆了摆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笑:“陈司令,别急。光看骨架,自然看不出能跑多快、打多狠。走,我们去沙盘室,我给大家伙儿说道说道。”
沙盘室设在基地指挥部的地下,宽敞,阴凉,巨大的海图沙盘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上面精细地标注着海岸线、岛屿和假想敌我的舰船模型。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图纸和数据表,空气里弥漫着油墨和灰尘混合的味道。众人围拢到沙盘前,目光都聚焦在唐启身上。
唐启没有立刻拿起模型,而是先环视了一圈这些曾经在甲午的硝烟中悲愤、在辛亥的浪潮中奋起的老海军们。
他们的脸上有风霜,有忠诚,也有因循守旧的固执。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房间,语速不快,甚至还带着点闲聊般的停顿和重复。
“诸位老哥,弟兄们,”他用了更亲近的称呼,“咱们华夏,吃海上的亏,吃得太多了。甲午那年,咱们的船,论吨位,论铁甲,也不比日本人差太多,可为什么败得那么惨?是炮不够大?是船不够坚?”他自问自答,摇了摇头,“不全是。是咱们的打法,落后了。人家用速射炮,用更好的队形,更重要的是,人家脑子比咱们转得快了一步。”
他停顿了一下,拿起一个代表舰载机的小木制模型,在手里掂了掂,仿佛在掂量其真正的分量。
“现在,我们有机会,不是快一步,而是快出一个时代。”他将飞机模型放在代表“龙威”号航母的平台上,
“咱们这‘蓬莱’计划的核心,不是它有多厚的装甲,也不是它侧舷能装多少门重炮,那些,是战列舰的思路,是上一个时代的思路,是别人已经玩得很溜、我们很难短时间内超越的思路。咱们的思路,是这个。”他手指一弹,将飞机模型推离了航母平台,让它“飞”到了沙盘上空。
“未来,我说的是不远将来,可能就这几年、十来年之后的海战,决定胜负的地方,将不再是在目视距离之内,不再是双方排开战列线,用巨炮互轰,看谁的装甲更厚、谁的炮术更准。”他的话语渐渐有了力量,手臂随之挥动,
“胜负手,将在数百海里,甚至更远的距离上,在天空之上决定!咱们这艘航母,它是什么?它就是一个移动的、高速的海上机场!它的核心战斗力,不是它自己身上的枪炮,而是它搭载的这些飞机,这些能从它身上起飞,挂着鱼雷、炸弹,远赴重洋,去寻找敌人的飞机!”
他操纵着飞机模型,绕了一个大圈,然后俯冲而下,精准地“撞”向了沙盘另一端代表日本“扶桑”级战列舰的模型。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唐启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磁性,眼神灼灼,
中国近代第一所航空学校是?北京南苑航空学校?,由秦国镛于1913年9月创立并担任首任校长。该校是中国航空史上多个“第一”的开创者,但因为军阀混战,1928年春停办,共办4期,培训飞行人员150余人
紧接着1922年唐继尧在昆明开办昆明巫家坝航空学校,航校首期面向云南、贵州及外省招生,开创早期航空教育跨国跨性别招生先例培养了200多名飞行员,也是亚洲当时最大的航校,韩国空军总司令诞生于昆明,抗日时期空军总司令也出自昆明航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