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辰勾唇一笑，“确有些私人恩怨！这女子，的确不是个好的。”
赫连月听见梁慕辰的评价，高兴极了，“哥哥！你看，我就说吧！那个姓程的就是个贱人！”
听到赫连月粗俗的话语，梁慕辰眉心微不可查皱了一下，又很快扬起笑脸，“公主说得不错！对付这样的人，就要有些特别的方式！这就要看赫连王子愿不愿意配合了！”
赫连勋来了兴趣，“这女子如何能与我扯上干系？”
梁慕辰看向他，脸上浮起毫不掩饰的恶劣笑容，“那名女子名唤程宝珠，乃是陛下亲封的东阳县主。”
赫连月撇撇嘴，“这种人也配当县主？我呸！”
梁慕辰没理会她，继续道，“听闻王子在寻找和亲人选，王子可知这越是不好对付的人啊，越得放眼皮子底下搓磨啊！”
赫连勋也是个聪明脑瓜子，当即就想明白了关键，“三殿下此计甚妙！”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东阳县主，陛下召您入宫呢！”宫里来的公公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程宝珠这一年过得平平淡淡，也没惹事啊！她觉得莫名其妙，连忙塞了一锭银子到公公手里，“公公，陛下为何要见我啊？我也好根据情况梳洗打扮一二。”
那公公掂量了几下银子，满意地笑了，将银子收入怀里，提点道，“赫连王子也在，正和陛下商量和亲事宜呢！”
赫连勋？他怎么也在？等等？和亲！不会是——我吧！
程宝珠瞪圆了眼睛，努力平稳自己急乱的呼吸，对公公道，“公公请入座，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她转身急匆匆回了屋，坐在铜镜前给自己上妆。
虽然自己得了自由婚配的恩裳，但是联姻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她拒绝了，北戎一口大锅扣下来，说她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大苍百姓，届时，她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程宝珠定定看着完好如初的左脸颊，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只见她拿起一根簪子对准左脸颊用力一刺，霎时，鲜血直涌，推门而入的桃红吓得手里的脸盆“哐当”掉下，“小姐——”
金龙殿上，皇帝和赫连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实际上，二人的对话中早就在皇宫内传开了。
梁慕礼听得眼线来报，“那赫连王子说是对东阳县主一见钟情，求了陛下赐婚。”
梁慕礼听到这个消息立马从椅子上弹坐起来，脸色阴沉，“怎么会这样？！”不等宫人们反应，赶紧跑去了金龙殿。
萧贵妃安排伺候梁慕礼的宫人见状，跑到萧贵妃宫中报信去了，“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萧贵妃两边的宫人为她打着扇子，她轻抬眼皮，示意那宫人继续说。
“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程宝珠端正行礼。
“平身吧。”皇帝声音平稳，让人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
“东阳，还不见过北戎来的赫连王子。”皇帝沉声道。
程宝珠向左边看过去，只见赫连勋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盯着她看。
程宝珠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慌不忙，“见过赫连王子。”低头的瞬间，程宝珠左脸颊上用红色颜料和金粉绘制的牡丹图案熠熠生辉，晃得赫连勋眼睛发晕，眯起了眸子。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东阳县主，我们又见面了。”赫连勋定了定神，别有深意道，“县主国色天香，真是叫人想念。”
程宝珠没接话，向龙椅上的那人严肃道，“不知陛下叫臣女来，所为何事？”
皇帝轻咳了两声，犹豫着措辞，赫连勋见状抢过了话头，“还是由我来说吧。自初次见面，我便将东阳县主放在了心里，此次前来，特求娶东阳县主，与大苍结秦晋之好，约定三十年互不侵犯对方领土。”
赫连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但程宝珠神色淡淡，并不受影响，这使得赫连勋心底的不安愈加放大了。
梁佑亭威严的话语充斥在程宝珠耳边，“东阳县主，意下如何啊？”
程宝珠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启禀陛下，臣女乃商户女出身，得了县主之位已是祖上积德，赫连王子金贵之躯，臣女是万万配不上的。”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梁佑亭皱着眉头，语气含着一丝不悦。作为皇帝，他当然是希望程宝珠识相，乖乖嫁过去，免去百姓战争之苦。
赫连勋早就料到程宝珠会推三阻四，当即回道，“此言差矣。我对东阳县主痴心一片，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背景，我都愿意娶你为妻，共结连理。何况你我结为夫妻，也是为了北戎和大苍和睦友好，让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县主深明大义，这其中的道理岂会不知？”
大臣们听闻赫连勋的话语自然无不附和，一名胡子花白的大臣站出来说话了，“启禀陛下，老臣以为赫连王子和东阳县主结亲，乃是利国利民的喜事一桩啊！臣恳请陛下恩准！”
“臣等恳请陛下恩准！”大臣们浑厚的嗓音回荡在朝堂中。
“慢着——”梁慕礼不等太监通传就急忙踏进殿内，众人纷纷回头。
“参见六殿下！”众人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梁慕礼风尘仆仆赶过来，头发凌乱，衣摆还有些微的褶皱。
“平身！”梁佑亭语气不太好，大殿上气氛陷入了低迷。
“启禀父皇，东阳县主不能嫁给赫连王子。”梁慕礼仿佛没瞧见皇帝难看的脸色似的，脱口而出。
“这是为何？”梁佑亭不动声色看了程宝珠一眼，厌恶盈满眼睛。
这女人，是个祸害！
“因为儿臣心悦东阳县主。”男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两男争一女，这有戏可看啊！
赫连勋眯起了眼睛，本来已经胜券在握，谁知来了一个搅局的！
“慕礼，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闻讯而来的萧贵妃站在殿门口怒斥道。
“父皇、母妃，自从第一眼见到东阳县主，儿臣便对她一见钟情了，此生儿臣若娶不到东阳县主，那么儿臣情愿孤独终老，若违此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求父皇母妃成全儿臣！”
“孽障！”梁佑亭抄起桌上的乌木镇纸扔了过去。
萧贵妃爱子心切，想要扑过去，距离上却是来不及了。
程宝珠快速地拉着梁慕礼倒在一边，二人双双扑倒在地。镇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陛下——”萧贵妃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顾忌着殿前失仪，才生生忍了回去。
“慕礼，还不退下！”萧贵妃强行忍住上前关心儿子的冲动，呵斥道。她知道自己越是宠爱梁慕礼越会引起梁佑亭的反感。
而梁慕礼此时正以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对程宝珠说，“宝珠，你答应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回答梁慕礼的只有很小声却很坚定的话语，“对不起，你很好，但我不喜欢你。”程宝珠连忙拉着他站起来，并往旁边几步，拉开了距离。
“陛下，臣女现在需要一盆水！”程宝珠朗声道。
有大臣质疑道，“东阳县主这是何意？”
“这盆水臣女自有用处！”
“去拿来！”梁佑亭示意身边太监去准备，同时一记眼刀过去，喝止住了想要张口的梁慕礼。
“水来了。”两名内侍将水盆放置在大殿中央。
程宝珠在众人的注视下用自己的帕子沾了水在左脸上擦拭起来。
那朵画上的金粉红牡丹逐渐被擦干净了，显露出来的却并不是白嫩的肌肤，而是狰狞的疤痕。
众人看见那丑陋的伤疤都吓了一大跳，赫连勋盯着那丑陋的伤疤，更是怒火中烧。
梁慕礼瞧见程宝珠的伤疤，眼神中闪过伤痛，眼眶逐渐湿润。
“这……”大臣们议论纷纷，神色不一。
程宝珠无视大家或嫌恶或悲悯或幸灾乐祸的神情，坦然说道，“启禀陛下，宝珠自从去年从悬崖上坠落后，精神一直时好时坏，午夜梦回时，总能梦见自己陷入无底的深渊，在精神无法自控时，便作出了残害自己身体的行为。”
程宝珠一边说一边还露出了自己的胳膊，上面遍布了各种伤痕。
“陛下，臣女深知自己容貌已毁，且精神时好时坏，实在是配不上六殿下和赫连王子，恳请陛下重新考虑和亲人选，两位殿下的厚爱，臣女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了！”
赫连勋强忍着怒气，阴森森开口道，“我瞧着东阳县主不像是精神失常的样子，而且东阳县主容貌未必没有修复的可能，还是请太医来鉴定一下吧！”
“就依赫连王子所言。”梁佑亭不待程宝珠回答，就直接作了决定。
梁慕礼如何看不出来这是程宝珠的借口，既然她不想嫁，他不纠缠便是，但也绝不能便宜了赫连勋，趁着人不注意，对着殿外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心腹在目睹了殿内的情况后，接收到信号，立刻明白了主子的吩咐，悄悄往太医院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