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容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压抑的抽噎,裹着毛毯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酒吧里暖黄的灯光和壁炉的微光,似乎都无法驱散她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阴冷。
胡倩倩擦干了头发,E杯的胸脯随着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而晃了晃。
她看着蜷缩在卡座里、脸色苍白得像纸的苏婉容,狐狸眼里满是狐疑和不耐烦。
“啧,”
她撇了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哭哭啼啼的…说半天,不就是跟老公吵了一架,老公跑去喝酒掉河里了嘛?这也能怪到一幅没画完的画头上?”
她E杯的起伏带着点不屑,
“还说什么画有问题…藏着秘密…我看啊,八成是她自己心里有鬼!
或者…嗯~接受不了现实,找个东西赖一赖!
神经兮兮的!跟个祥林嫂似的!”
“倩倩!”
林小雾嗔怪地瞪了她一眼,c杯的饱满弧线随着她皱眉的动作微微起伏,带着不赞同,
“苏姐姐刚失去丈夫,心里难过是正常的。你别乱说。”
她轻轻拍着苏婉容的背,声音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
“苏姐姐,别听她的。伤心难过是人之常情,我们理解。”
苏婉容抬起红肿的眼睛,感激地看了林小雾一眼,又怯怯地瞥了胡倩倩一眼,低下头,攥紧了毛毯的边缘。
莫青瑶放下手中的平板,d杯的傲人轮廓在羊绒衫下随着她交叠双腿的动作更加凸显。
她野性的凤眼锐利地扫过苏婉容,最后落在沈玄月身上,声音冷静而清晰:
“疑点。”
她伸出涂着深红色蔻丹的手指,一根根屈起:
“一,顾长卿,艺术品商人。这个圈子水深,利益纠葛复杂。他出事前正与赵钰成争夺重要项目,商业竞争激烈。”
“二,艺术品商人,雨夜坠河身亡。太巧了。巧合得…有点刻意。”
“三,”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苏婉容身上,
“一幅未完成的画,在他死后离奇失踪。
苏女士,你确定画室里找遍了?没有暗格?
或者…他有没有可能把画交给了什么人保管?”
苏婉容用力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真的没有!画室就那么大,我都翻遍了!
他…他平时虽然宝贝他的画,但也没听说他交给谁保管过…
那幅《墨雨沾衣冷》…他画的时候就很奇怪…
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画就是大半天,出来时脸色都不太好…
问他画了什么,他也不说…只说…感觉不对…”
“感觉不对?”
莫青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凤眼微眯,
“什么感觉不对?是画技?还是…画的内容?”
苏婉容茫然地摇头:
“我不知道…他不肯说…”
沈玄月一直沉默地听着,深邃的鹿眸平静无波,但在他沉静的眼底深处,孤灯诀的力量却在无声地运转、感知。
他清晰地“看”到,萦绕在苏婉容周身的灵力波动,那潮湿、悲伤又执着的能量核心,并非仅仅是对亡夫的思念。
那核心深处,盘踞着一股更沉重、更黑暗的东西——深深的自责。
这股自责如同黑色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魂,汲取着她的生命力,却也因此孕育出了那股强大而独特的“执着”与“未竟之愿”的灵力。
她执着地寻找那幅画,与其说是为了亡夫,不如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无罪”——证明丈夫的死,并非因她而起,并非源于那场争吵。
那幅画,成了她摆脱这沉重枷锁的唯一希望。
这股以自责为核心、混合着悲伤与执念的灵力,极其罕见,也极其醇厚。
它不同于林小雾纯净的生命本源之力,也不同于莫青瑶深邃炽热的青鸾之火。
它更像是一坛在地下埋藏了千年的苦酒,苦涩、浓烈,却也蕴含着某种…被时光和痛苦淬炼出的奇异力量。
这股力量,正是激活“十绝涅盘阵图”第三节点所需的关键钥匙。
然而,在感知这独特灵力的同时,沈玄月那历经千年的敏锐直觉,也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莫青瑶的分析没错。
一个精明的艺术品商人,在商业竞争的关键时刻,因为一场夫妻争吵就冒雨离家,跑去江边喝酒,然后“失足”坠河?
这剧本…太粗糙了。
粗糙得…像是有人故意写出来,用来掩盖什么。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一丝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微芒在指腹下一闪而逝。
孤灯诀的力量在体内微微躁动,仿佛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那幅失踪的《墨雨沾衣冷》,恐怕不仅仅是苏婉容的心结,更可能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局中,至关重要的道具。
胡倩倩听了莫青瑶的分析,E杯的胸脯也跟着挺了挺,但嘴上还是不服软:
“切!疑点?我看是你们想多了!
不就是个倒霉蛋喝多了掉河里了嘛?
这世上意外多了去了!至于那幅画…”
她撇撇嘴,
“说不定就是被她自己藏起来了!
或者…嗯~被她一气之下撕了?
现在后悔了,编个故事来找?
女人嘛…情绪化!很正常!”
“胡倩倩!”
林小雾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c杯的起伏明显了些,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小藤(她的草木灵)把你的嘴缠起来!”
胡倩倩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沈玄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压下了酒吧里所有的杂音:
“疑点,成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莫青瑶,”
“查顾长卿。生意,对手,尤其是赵钰成。出事前所有动向,资金流。”
莫青瑶干脆利落地点头:
“明白。”
“林小雾,”
他转向温婉的校花,
“陪着她。”
他示意了一下苏婉容,
“安抚情绪,回忆细节。任何关于那幅画的线索,无论多小。”
林小雾认真点头:
“好的,玄月哥。”
“胡倩倩,”
沈玄月的目光最后落在E杯起伏不定、一脸不情愿的狐妖经理身上。
胡倩倩立刻警惕地瞪大眼睛:
“干嘛?又让我去淋雨?
工伤!这次得三倍工资!
外加精神损失费!
还有…嗯~美容保养费!
我的头发!我的皮肤!我的限量版旗袍!”
沈玄月无视她的抗议,声音平淡无波:
“油纸包。抱着画的人。
江边茶馆。
出事前,谁见过顾长卿?
谁见过那个抱油纸包的人?查。”
胡倩倩:
“……”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到沈玄月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蔫了下去,E杯也跟着塌了塌,小声嘟囔:
“…知道了…资本家…压榨劳动力…”
沈玄月最后看向吧台深处那片阴影:
“玄影。”
玄影无声地抬起头。
“留意。”
沈玄月只说了两个字。
玄影微微颔首,身影重新融入阴影之中。
沈玄月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连绵的雨幕。
他的背影沉静如山,指尖那点凝练的金芒再次亮起,又悄然隐没。
酒吧里,初步的分工已经明确。
疑云笼罩着那幅失踪的《墨雨沾衣冷》,也笼罩着顾长卿离奇的死亡。
而苏婉容身上那股以自责为核心、悲伤又执着的独特灵力,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既指引着方向,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胡倩倩看着沈玄月的背影,又看看旁边哭得眼睛红肿的苏婉容,再看看一脸严肃的莫青瑶和温婉的林小雾,E杯的胸脯随着她郁闷的叹气重重起伏了一下,认命地哀嚎:
“啊——!
我的美容觉!
我的下午茶!
我的…嗯~美好人生!
又要泡汤了!
老板!三倍工资!
你答应了的!不许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