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只是在心想冷笑,表面却不露声色的说道:“下官没有意见!”
“只是不想污了诸位的耳而已,既然大元帅愿意听,我就说一说!”李文炳成功的勾起了在场之人的兴趣。
他走到会议厅中间,说道:“咱们在外面的南汇、川沙两个县的据点已经丢失,这一点诸位都应该很清楚吧?”
“你什么意思?”刘丽川还没说什么,耿直的林阿福率先暴怒道。李文炳一次次揭露伤疤,听得他怒气冲天。
虽然李文炳不是直接说他,可每一件事他都感觉与他有关。
这让本来就对李文炳没有好脸色的林阿福很是不高兴。
他感觉李文炳在幸灾乐祸。
李文炳确实是在幸灾乐祸,他已经有了白老板这条线,做好了当道员的准备,现在就看他能拿下多大的功劳了。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林阿福的意见,笑道:“林右帅,还请稍安勿躁!”
“有什么话直说!”刘丽川也不想听李文炳卖弄,“别惹大伙不高兴!”
“是,大元帅!”李文炳收起了心思,说道:“下官这次去租界采购洋枪物资,虽然没有成功,但也得到了消息。”
“川沙主将曹将军虽然战死,但张汉宾、赵谓堂两位副将还活着!”
不等刘丽川询问,李文炳继续说道:“只是,两人的状态不太好。”
“他们本来已经逃走了,不知为何,却被神秘人抓住,送去了桂军营地。”
“下官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利用惠征,去与清妖交换两位将军。”
“同时也试探一下清妖虚实。”
“还活着?太好了!”潘启亮反应最大,这俩人可是他的手下。
也不怀疑真实性,直接看向刘丽川,说:“大元帅,末将请求交换人质,用清妖这个废物,交换咱们的两个兄弟!”
刘丽川虽然想马上答应,却也不好无视李咸池这些闽南帮众人。
“李都督,你们什么意见?”
“张、赵两位兄弟,你们也熟悉,是不是同意交换,给个意见吧?”刘丽川这是想把责任先甩给李咸池等人。
“这还用问吗?”闽南帮一列,心直口快的林阿福再度抢答。
丝毫不顾李咸池的脸色与陈阿林的提醒,直接说道:“清妖就是清妖,没有咱们自己兄弟重要,肯定交换!”
说完还不忘看向李咸池,憨憨的问道:“大都督,你说是吧?”
“咳咳——。”
李咸池被林阿福这个憨批问的无言以对,林阿福都提前答应了,他还怎么拒绝?这事本来就不能直接拒绝。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兄弟重要,就按潘将军意见办吧!”
“不过,咱们应该试探一下这个惠征的重要性,最好要一些粮草补给!”
“咱们现在粮草不多了——。”
“嗯,李都督所言有理!”李咸池给面子,刘丽川也是借坡下驴。
接下来双方再次恢复了和谐。
一起商议如何谈判,如何提条件。
在哪里交换人质等等。
以及,如果确定李世安已经离开,是不是要趁势冲杀出去。几个帮会首领意见一致了,议事的效率自然也就快了。
很快,议事已经结束。
最终决议,
由李文炳再次去租界,由鹰国洋人当中间人,双方进行约谈。
交换地点确定在洋泾浜进行。
洋泾浜,
租界与魔都县城最近的中间地带。起义军被清军封锁的中间区域。
……
刘丽川、李咸池等人却不知道,他们互相牵制,最终派出的中间人。
李文炳去租界所谓的谈判,完全就是商议如何引诱起义军出城。
当然,中间人不止李文炳。
与李文炳约谈的也是中间人。
而李文炳同样不知道,
他坑队友的时候,
同样也有'队友'在坑他。
……
桂军营地牢房,张汉宾和赵谓堂蜷缩在草堆里,脸上还沾着血渍。
两人呼吸平缓,好似已经睡着。
夜深人静,
也不到了什么时辰,守在牢房门口的两名桂军练勇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
“牢里头这俩人还是硬骨头,受刑一天了,还死咬着不说小刀会的部署。”
“硬骨头有什么用?要我说,就是李文炳那老狐狸藏得深——前几日咱们截获的密信,可都是他亲笔写的。”
“哎,你说...上头为啥留着他俩活口?莫不是...(做了个“放长线”的手势)”
“不知道,听强子说,这俩人还有点用处,所以暂时不能杀他。”
“强子?夏统领的亲兵?”
“嗯,就是他。”
“夏统领不是跟着李爵爷回……。”
“虚,这件事不能提!”
“为了掩人耳目,不只是他留下了,蒋统领和爵爷都留下了亲兵!”
“为何?”
“你傻啊?还能为何?”
“当然是应付本地乡绅了,不然回——,那件事不是露馅了吗?”
“哦…也是,你咋知道这么多?”
“唉——。”
“说起来都是泪,早先我可也是爵爷的亲兵,在百越的时候就是…。”闲扯了好长一份理由,话题又回到魔都。
“听说李县令最近总往租界跑,好像是代表小刀会与咱们这边谈判。”这名桂军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了一眼牢房。
“别看了,被了折腾一天,早就睡死了,没睡死也早就昏死了!”另一名桂军不屑的说道,但话音不自觉的压低了。
两个人看似很低的说话声,其实在寂静的夜间显得异常清醒。
先前的那名桂军,左右查看后,也觉得确实是多心了,便继续说道:
“要不...咱们给这俩“透点风”?就说李文炳早把他们的藏身地卖了。”
“换了一个候补知府——反正这事儿,咱们巡逻时听副统领说过一嘴。”
“好计!这俩家伙要是知道被自己人卖了,保管炸了肺——说不定不用动刑,自己就把小刀会的底儿抖出来了。”
“可惜……。”
“咱们也就只能在这闲扯一下,赵师爷可是说了,李文炳不能暴露。”
“为什么?上头还能真给这样的二五仔当知府?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咱们周练官出生入死的,也才是七品顶戴!”
“唉,谁说不是呢?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帐外夜色深沉,
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牢房里头,
张汉宾和赵谓堂两人原本闭着眼装睡,此刻却同时睁开眼。
眼神里淬着狠戾——显然,刚刚那番对话,被他们一字不漏地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