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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槎那撼天动地的威能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那撕裂空间、通往不可名状之“九幽”的甬道入口,也在其身后无声无息地弥合,仿佛一只巨大而疲惫的眼睛缓缓闭合,未曾留下丝毫痕迹,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令人皮肤刺痛的奇异能量波动,以及弥漫的焦糊与臭氧混合的气味,证明着那场超越凡人想象的冲突并非虚幻。

徐逸风、蔡若兮、赵莽、陈文、小栓子,这五个侥幸从星槎核心区域生还的人,相互搀扶着,几乎是拖着彼此的身体,从一堆被先前能量冲击波震塌的不起眼墙垣废墟后艰难地钻了出来。当他们重新呼吸到黑水城上空那混杂着无尽沙尘、古老死寂与新鲜血腥味的冰冷空气时,抬头望去,才发现天色已是次日黄昏。

残阳如血,泼洒在无边无际的废墟之上。那血色的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凄厉与残酷,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断壁残垣、扭曲梁柱都染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近乎诡异的赭红色。这色彩如此浓烈,仿佛昨日那场与可怖异兽、与凶残东洋人进行的生死搏杀所倾洒的热血,至今仍未冷却凝固,反而浸透了这片土地,与夕阳一同灼烧着幸存者的眼眸和心灵。

劫后余生的恍惚感与沉重的悲痛,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身体上的伤口固然疼痛难忍——赵莽肩头那处被子弹撕裂的创伤即便经过了简单包扎,依旧在隐隐渗血,将他半边上衣染得暗红一片;徐逸风内息紊乱,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投入冰窖,嘴角不时溢出血沫;其他人也多是擦伤、撞伤、筋疲力尽——但这些肉体上的创痛,远不及心中那血淋淋的缺口所带来的万分之一。

老管家阿贵惨烈牺牲的景象,如同最顽固的梦魇,死死地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他那决绝的背影、最后的怒吼、以及被黑暗吞没的瞬间,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中闪回,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心悸与窒息的悲伤。赵莽这个铁打的汉子,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一双虎目却依旧圆睁,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心中的悲怆,如同受伤却不肯倒下的头狼,警惕至极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寸阴影、每一处残骸的缝隙,仿佛随时都会有新的敌人从中猛扑而出。他的肌肉始终紧绷着,那支没有子弹但上了刺刀的毛瑟步枪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成了此刻唯一能提供些许安全感的依靠。

陈文和小栓子互相倚靠着,两人的腿脚都软得如同棉花,几乎站立不稳。陈文原本还算整洁的长衫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尘土和暗色的污渍,他的眼镜片裂了一道缝,眼神透过镜片显得空洞而茫然,尚未从连番超越想象的恐怖遭遇中回过神来,学者的理智在原始的血腥与暴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小栓子则更是不堪,脸上泪痕与污渍交错,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紧紧抓着陈文的胳膊,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眼中充满了对周遭一切的恐惧和对“回家”这个最简单却已变得遥不可及的渴望的渴望。

蔡若兮搀扶着几乎脱力的徐逸风,她原本利落飒爽的西洋骑装早已破损不堪,沾满了尘土、血污和能量灼烧的痕迹,发髻完全散乱,几缕沾着汗水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然而,那双总是明亮而富有生机的眼眸,在经历了最深切的悲伤与恐惧的淬炼后,除了无法化开的悲恸,更多了一份被艰难险阻磨砺出的、如同磐石般的坚韧。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幽暗、如同巨兽吞噬一切后沉默下来的城门方向,那里埋葬了忠诚可靠、看着她长大的阿贵叔。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提醒着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咳……咳咳……”徐逸风猛地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嘴角又溢出一丝带着内脏碎沫的暗红血液。强行催动星槎核心、最后又耗尽精血稳住它的反噬,对他身体的摧残是毁灭性的。他强压下喉咙口翻腾的血腥气和胸腔内火烧火燎的剧痛,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却依旧努力保持着清晰:“此地……煞气未消,反而……因星槎之力搅动,变得更加混乱……狂暴。危机四伏,绝非久留之地。”他每说几个字,都需要喘息一下,但眼神中的锐利却未曾减少分毫,“但你我……皆已是强弩之末,亟需……处理伤势,恢复体力。否则,无需敌人前来,我们自己……就先倒下了。”

他的目光艰难地扫过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同伴,最终落在不远处一片相对完整的建筑残骸上。“需得……寻一处相对稳妥的所在,暂作喘息。要易守难攻,视野开阔些的。”

众人依言,支撑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在废墟边缘艰难跋涉。每迈出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消耗着所剩无几的力气。最终,他们选定了一处半塌的、由巨大条石垒砌而成的院落。这院落不知曾是官署、庙宇还是富户之家,院墙部分已经坍塌,碎砖烂瓦堆积得到处都是,但主体结构尚且坚固,尤其是那剩下的半圈高大院墙和唯一完好的屋角,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相对封闭的角落,只需堵住一两处缺口,便颇有些“一夫当关”的架势。

赵莽忍着肩头撕裂般的剧痛,用那柄已经砍得卷了刃的大砍刀和没受伤的手臂,勉强清理出内侧角落里的碎石和杂物,又拼尽全力,和徐逸风、蔡若兮一起,搬来一些较大的石块和断裂的木梁,将那最大的缺口勉强堵住,虽然简陋,但总算形成了一道简单的屏障,将凛冽的寒风和外界的大部分视线隔绝开来,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蔡若兮则迅速取出随身水囊——里面仅剩不到小半袋清水——和从衣物上撕下的、还算干净的布条。她先扶着徐逸风靠墙坐下,小心翼翼地为他把脉,检查他内息的紊乱情况,眉宇间充满了忧虑。接着,她又走到赵莽身边,看着他肩头那被鲜血浸透、甚至隐约可见白色骨茬的狰狞伤口,眼圈忍不住又红了。她咬紧牙关,用最后一点清水沾湿布条,极其轻柔地为他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沙土。冰冷的清水触及外翻的皮肉,赵莽浑身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是一声没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他正承受着何等的痛苦。

徐逸风艰难地从怀中摸出那个几乎空了的白玉小瓶,晃了晃,里面只剩下瓶底一点点淡黄色的药粉。他没有任何犹豫,将药粉小心地倒出一大半在手心,示意蔡若兮:“敷……敷在他伤口上。”

“省着点用,徐先生!俺这伤不打紧!皮糙肉厚,死不了!”赵莽急忙低吼道,他知道这金疮药的珍贵,很可能是徐逸风保命的东西。

“闭嘴……”徐逸风语气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创口沾了此地污秽煞气,岂能轻忽?若引发高烧,染上破伤风或是更麻烦的尸毒……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他顿了顿,喘了口气,“这药虽非仙丹,总能吊住性命,抑制毒邪……快用!”

蔡若兮不再迟疑,小心地将那散发着淡淡清苦气味的药粉均匀撒在赵莽的伤口上。药粉触及血肉,立刻带来一阵奇异的清凉感,那火辣辣的、持续不断的剧痛竟真的缓解了不少,鲜血渗出的速度也明显减缓。赵莽长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徐逸风自己则将瓶底残留的那一点点药粉倒入口中,和着唾沫艰难地咽下。药粉入腹,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稍稍抚平了一些体内翻腾灼痛的气血,但相对于他沉重的内伤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鹰翅膀,迅速覆盖了整个天空,沙漠地带特有的、足以渗入骨髓的严寒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与白日的酷热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几人挤在避风的墙角,点燃了一小簇用捡来的朽木和从赫连部死者身上搜刮到的少量火绒升起的微弱篝火。橙红色的火苗跳跃不定,勉强驱散着一丝寒意,也映照着众人疲惫、悲伤而又茫然的脸庞,在残破的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干粮早已在之前的混乱奔逃和激战中丢失大半。蔡若兮翻遍了所有人的行囊,最终只找出几块被压得变形、硬邦邦如同石块的奶疙瘩,和两条手指粗细、黑乎乎的、几乎能当棍子用的肉干。这就是他们全部的食物了。就着冰冷刺牙的清水,他们艰难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啃咬着这些能硌掉牙的食物,试图用这一点点能量来支撑几乎耗尽的身体。

寂静中,只有火苗燃烧朽木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远处寒风吹过废墟孔洞发出的、如同鬼哭般的呜咽声。这死一般的寂静放大了内心的恐惧与悲伤。

小栓子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打破了死寂,充满了无助与恐惧:“阿贵叔……呜呜……我想回家……我想我娘了……”

陈文闻言,也是鼻子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别过头去,肩膀微微抖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哽咽的呼吸声却暴露了他的情绪。作为一行人中除了小栓子外最“普通”的人,这一路的经历早已超越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蔡若兮紧咬着已然毫无血色的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从贴身衣物内袋中,取出了那枚已然恢复古朴模样的紫檀木盒。木盒冰凉,上面繁复的云雷纹路摩挲着指尖,带来一种奇异的心安感。她纤细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那些古老的纹路,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父亲将此物交给她时,那无比凝重、复杂而又欲言又止的眼神。“兮儿,此物乃祖上所传,紧要关头,或可护你周全……务必贴身藏好,非到万不得已,切勿示人。”父亲的话语犹在耳边,可如今的局面,早已远远超出了“万不得已”的范畴。

“阿贵叔不会白死。”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带着一种异常坚定的力量,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我们活着走出去,解开这些谜团,弄清楚赫连部、东洋人还有这黑水城到底隐藏着什么,阻止他们的野心和暴行,才是对他、对库尔班大叔,对所有无辜死难者……最好的告慰。”这番话,既是对同伴的鼓励,也是对她自己的誓言。

徐逸风缓缓调息完毕,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不再像之前那般涣散。他的目光落在蔡若兮手中的木盒上,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声音依旧沙哑:“蔡公所赠此物,绝非寻常……器物。关键时刻,其所散发出的那股中正平和、沛然莫御之气,竟能安抚星槎核心那狂暴失控的力量,于绝境中救我等性命。蔡小姐,令尊将此物交予你时,可知其究竟源于哪位先祖?族中……可还有关于此物的具体传承记载?”

蔡若兮抬起头,眼中带着同样的困惑与迷茫,摇了摇头:“父亲所知似乎也极为有限。他只说是祖上传下,年代极为久远,甚至可能比蔡家族谱记载的历史还要古老。族谱之中亦无明确记载,只模糊提及是某位先祖机缘巧合所得,叮嘱后世子孙务必妥善保管,或可在危难时辟邪保平安,具体来历与用途,早已失传。”她摩挲着木盒,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如今看来,它似乎……与逸风哥你的黑石,与那惊天动地的星槎,与那‘司南遗魄’碎片,皆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层次的关联。”她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蔡家诗书传家、温文尔雅的表面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渊源?这个木盒,又到底承载着怎样的使命?

徐逸风见她确实不知,便不再追问。他转而从怀中取出了那卷星辉流转、此刻却静默无声的卷轴,以及那块温润柔和、散发着纯粹白光能量的碎片——“司南遗魄”。在跳跃不定的篝火光线下,星槎卷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折的浩瀚星辰之意,只是此刻内敛了许多。而那“司南遗魄”碎片,则持续散发着柔和而纯粹的能量光晕,微微驱散着周围弥漫的阴寒煞气,也让他体内的隐痛稍稍缓解。更奇妙的是,它能与怀中的神秘黑石产生着持续而稳定的共鸣,仿佛二者本出同源,或者遵循着某种共同的法则。

“司南遗魄,牵涉之广,力量之巨,远超你我想象。”徐逸风低声道,目光仿佛穿透了卷轴,望向了虚无的远方,“此图指引东南,其上所载星象地理,皆明确指向祁连山脉深处无疑。黑水城,或许只是它所揭示的漫长路途中的一个节点, 纵然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如同鹰隼般扫过漆黑的四周,“然黑水城之事,恐未尽全功。赫连部于此地经营日久,根深蒂固,其所图谋,绝非仅星槎一处。那藤原虽被星槎重创败退,但其残余势力未必远遁,很可能仍在左近徘徊隐匿,或欲伺机重夺碎片,或另有所图,不可不防。”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更深的疑虑:“而且,那‘血煞封魔阵’……我仔细观察过其残留的符文根基,其笔触、其蕴含的意韵,隐隐透出一股比西夏王朝更加古老、更加蛮荒的韵味……或许,西夏人也并非此阵的创造者,他们只是……发现者,或者……蹩脚的模仿者和利用者?这城下所埋藏的真相,恐怕比我们看到的还要……”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直强打精神、如同雕塑般负责警戒的赵莽突然猛地抬起没受伤的左手,做出了一个极其严厉的噤声手势!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捕猎前的猛兽,压低声音,急促而简短地警告道:“嘘——!别出声!有动静!东南边,大概百步外!废墟里!”

众人瞬间如同被冰水浇头,所有的悲伤、疲惫和讨论都被强行掐断!周身肌肉瞬间绷紧,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心脏狂跳着,侧耳倾听。

死寂的黑暗中,除了风声,果然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刻意放轻放慢的脚步声!以及某种金属器物的尖端,轻轻刮擦过岩石表面的细微声响!那声音极其小心,显示出来者正极力隐藏行踪。

紧接着,几点微弱的光亮(似是蒙着厚布的手电筒或是被严格遮蔽的灯笼光芒)在远处的残垣断壁间极其快速地一闪而逝,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动作鬼祟而警惕,显然绝非自己人!

“是那些天杀的东洋鬼子!他们果然没走!阴魂不散!”赵莽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压抑的怒火。肩头的伤口似乎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再次作痛,让他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蔡若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匕首。徐逸风示意众人彻底隐入篝火照不到的深沉阴影里,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一处视野相对较好的断墙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点目光,向外观望。

只见约百米外,几个穿着赫连部那种独特服饰的黑影,正借助地形掩护,在一处看似庙宇或官署的残破建筑内小心翼翼地挖掘、探查着什么。他们动作熟练,目标明确,不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四周的动静,警惕性极高,显然是在执行某项特定的任务,而非漫无目的地搜索。

“他们不像在找我们……”陈文趴在徐逸风身边,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观察了片刻后低声道,“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挖别的东西……很专注,很有目的性……”

徐逸风目光如炬,在黑暗中努力捕捉着对方的每一个细节,低声道:“看其动作,目标明确,手法熟练老道,配合默契……不像是在寻找金银财宝,倒更像是在……挖掘寻找文献、档案?或者……黑将军藏匿秘密的密室?赫连部所求,恐怕不止是毁天灭地的力量,更有可能是……被尘封于此的、某种古老的知识或者……信息。”

这个判断让众人心头更加沉重。如果赫连部的目标不仅仅是武力,还包括了知识,那他们的图谋恐怕更加深远和可怕。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似乎是先前那恐怖血祭大殿的方位),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短促到几乎不似人声的惨叫!那叫声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几声慌乱的、近乎失控的步枪射击声!“砰!砰!砰!”子弹毫无目的地射向黑暗,然后是更多用日语发出的、充满了惊骇与无法理解的尖叫声!

“八嘎!何ものだ?!(什么东西?!)”

“撃て!早く撃て!そこだ!(开枪!快开枪!在那里!)”

“きさま!离せ!离せ!(你这混蛋!放开!放开我!)”

短暂的、激烈的交火声(或者说单方面的挣扎与射击声)持续了不到十秒,其间夹杂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啃噬声和更多绝望的惨嚎!

然后,一切枪声和喊叫都突兀地停止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那片区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头皮瞬间炸开、脊背冰凉的、密集而黏腻的“窸窸窣窣”声,仿佛有无数只脚在沙地上快速移动,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拖拽、撕扯、啃噬着猎物……偶尔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满足般的咕噜声……

徐逸风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骤然变得难看无比!他猛地缩回头,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充满前所未有的惊惧:“是城里的‘东西’!那些被血祭和煞气滋养的怪物……被之前更大的血腥味,或是星槎爆发时泄露的强大能量余波彻底惊动了!它们……变得更活跃了!快走!此地一刻也不能留了!趁现在!”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收拾那微弱的篝火。立刻借着这片突如其来的、由未知恐怖制造的混乱和浓重夜色的掩护,向着与赫连部残余及那发出可怕声响区域相反的方向,猫着腰,凭借对废墟地形的短暂记忆,跌跌撞撞、却又尽可能迅速地向黑水城的外围区域潜行撤离。

身后,那片吞噬了阿贵、吞噬了无数生命、埋葬了太多秘密的死亡之城,再次被更深沉的黑暗、诡异的低语以及令人血液冻结的咀嚼声所笼罩。它的秘密,如同潜藏在地底最深处的暗河,汹涌澎湃,却远未到完全见天日之时。

而新的危机,已然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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