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升高,秦玥刚给拉则施完针,正仔细地将银针一根根收回布包,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熟悉的脚步声。
她抬头望去,只见秦熙和阿依两人,一前一后蹦蹦跳跳地跨进院门。
两人脸上都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扬得高高的,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一看就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秦玥看着她们这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不由也笑着放下手中的针包,打趣道:
“哟,这是打哪儿来的两个小喜鹊呀?笑得这么开心!快从实招来,是不是夫人赏了什么好宝贝给你们了?”
阿依一听,立刻松开秦熙的手,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到秦玥身边,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用带着糯音的调子说:
“是漂亮的裙子!”
秦熙比阿依沉稳些,但脸上的兴奋劲儿也一点没少。
她走到秦玥面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补充道:
“夫人真好,她直接叫了府里常用的裁缝师傅来,给我们俩一人量了尺寸,说要给我们各做一身新衣裳呢,用的是顶好的料子,夫人亲自挑的花色。”
“真的呀?”秦玥也替她们高兴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夫人怎么突然想起给你们做新衣裳了。”
秦熙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更红了些,继续说道:“夫人说,眼看就要中秋节了,府里难免冷清,让我们中秋那晚穿了新衣裳,去她院里陪她一起过节,说说话,赏赏月,也热闹些。”
“那可太好了。”秦玥由衷地说道,心里也为姐姐和阿依感到开心。
“熙儿姐姐和小阿依,打扮起来肯定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
阿依被夸得不好意思,把小脸埋进秦玥的胳膊里蹭了蹭,咯咯地笑。
秦熙点点头,脸上泛着光,接着又说出一个更让秦玥惊喜的消息:
“还有呢,夫人还说,光有漂亮衣裳不行,肚子里也得有墨水,言行举止也得大方得体才好。她让我转告你,我们以后每隔三天,就去她院里一趟,她亲自教我们读书,还教我们一些闺阁里的礼仪规矩。”
“真的?!”秦玥这下是真的又惊又喜,一把抓住秦熙的手。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夫人学识渊博,规矩礼仪更是没得说,她能亲自教导我们,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我们一定要好好学。”
秦熙用力地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珍惜和决心:“嗯。”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于她们这样身份的女孩来说,是多么的难得和珍贵。
阿依也跟着用力点头,奶声奶气却异常认真地说:
“阿依也好好学。”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弥州,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阿土跟着刘昌,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弥州城。刘昌家住在城东,是一座三进的大院子,虽比不得知府府邸气派,但也算得上是殷实富裕之家。
刘昌的爹娘都是极其和善热情的人,刘昌爹一见阿土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好小子,长结实了不少。昌儿在信里老提起你,说你在石城没少照顾他,到了这儿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刘昌的娘亲苏秀音更是温柔,她拉着阿土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满是慈爱和感慨:
“哎呀,上次见你,你还是个裹在襁褓里、只会哇哇哭的小奶娃呢,这一转眼,都长成这么精神的大小伙子了。真好,真好,快进屋,一路上累坏了吧?”
他们对阿土的到来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这份毫无保留的热情,让阿土心里那点小小的拘谨和不安,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当天晚上,为了给阿土接风洗尘,刘昌爹娘甚至特意带着他和刘昌,坐了马车出城,去了自家在城郊庄子里的一处温泉别院。
那温泉池子是用光滑的石头砌成的,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阿土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泉,又好奇又兴奋。
两个半大小子脱了衣服跳进温暖的池水里,被那热乎乎的水流包裹着,舒服得直哼哼,一路的疲惫都被熨帖得干干净净。
刘昌的爷爷奶奶也住在弥州城里,听说孙儿带了好朋友回来,第二天就让人把阿土叫过去看了。
两位老人更是慈祥,拉着阿土的手问长问短,塞了好多好吃的点心给他,把他当自家亲孙子一样疼爱。
于是,阿土在弥州的日子,简直过得如同掉进了蜜罐里,无法无天,潇洒快活至极。
白天要么在弥州城里四处闲逛,看热闹,尝小吃。
要么就去刘家的铺子里转转,听伙计们讲生意经。
累了回家就有现成的、无比丰盛的饭菜等着,真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中秋这日的清晨,石城的天色湛蓝如洗。
药房里,秦玥守在药炉前,小心地控制着火候,将给拉则的药熬好。
待药汁滤出,晾温,看着拉则服下后,秦玥才走到一直在整理药材的林郎中身边,轻声说:
“先生,晚上家里准备了饭菜,您记得过来一起过中秋。”
林郎中从一堆草药里抬起头,“嗯”了一声便让秦玥先回家,随后说:
“晚上让你爹来背拉则一起去。”
秦玥点头应下,随后便回家了。
回到家时,隋安儿今日竟也在家,正系着围裙,在灶房和院子之间忙碌着。
“娘!”秦玥笑着喊道,“今天夫人开恩,放您假了?”
隋安儿正从井边提起一桶水,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是啊,夫人体恤,今早让张嬷嬷告知我,说中秋佳节,让我今日不必去上值了,在家好好准备准备,陪你们吃顿团圆饭。”
她放下水桶,擦了擦手,“熙儿和阿依两个,一大早就被张嬷嬷请去夫人院里了,说是夫人惦记着,要她们过去陪着说说话,也嘱咐了晚上吃完饭再回来。”
秦玥点点头,心里为王夫人对姐姐和阿依的喜爱感到高兴。她又想起秦阳,问道:“我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