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带回来的那满满一背篓的蜂巢蜜脾,着实让留在家里的四人都惊呆了。
吉克顾不上先吃饭,他深知新鲜的蜂巢蜜需要尽快处理,否则天气渐热容易发酵变质。
他立刻找来几个干净的大木盆,又取出一张细密的纱布。
将一块块沉甸甸的蜜脾小心地放入铺了纱布的盆中,然后双手用力挤压、揉捏。
晶莹粘稠的蜂蜜便如琼浆玉液般,透过纱布的细密孔洞,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
在盆底汇聚成一小滩,再逐渐增多,散发出更加纯粹的甜香。
被挤压后剩下的蜂蜡和少量残留的蜂巢杂质则留在了纱布上。
而又累又饿的秦玥、刘昌、阿土,则匆匆扒了几口莫苏热好的饭菜,胡乱洗漱一番,便一头扎进床铺,几乎是沾枕即眠。
清晨,秦玥是被窗外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唤醒的。
阳光透过木窗棂,暖暖地洒在床头。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看向窗台。
那里,多了两捧娇艳欲滴的徘徊花,是刘昌和阿土昨天带回来给阿依的。
秦玥洗漱完毕,走出房门,院子里飘散着更加浓郁的蜂蜜甜香。
只见吉克连夜将蜜脾都过滤完了,几个大木盆里盛满了诱人的金黄色蜂蜜,在晨光下闪烁着琥珀般的光泽。
莫苏则在一旁,仔细地将黄白色的蜂蜡收集起来,放进一个干净的陶罐里。
看到秦玥出来,莫苏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朝她招招手:
“玥丫头,醒了?快过来。”
秦玥快步走到莫苏身边:
“阿喔,早!这是在收蜂蜡?”
“是啊,这可是好东西。”
莫苏指着陶罐里带着蜜香的蜂蜡,兴致勃勃地说。
“把它和紫草油调配在一起,就能做成‘紫草膏’。这膏子啊,能清热解毒,生肌敛疮,要是谁不小心烫着了,或者皮肤烂个小口子,抹上它,好得快。”
提到药理,秦玥立刻来了兴趣,眼睛亮晶晶的:
“我在刘昌送我的医书上也看到过。书上说,蜂蜡本身就有收敛、生肌的作用。”
“如果把它和当归、白芷、血竭这些能活血、止痛、生肌的药材一起,炼制成药膏,效果会更好。”
“特别适合那种老是不收口的疮疡,或者慢性的皮肤溃疡。”
莫苏听完,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好!果然还是你们汉人的医术更精妙,记载得也更详细。我们这里多是口口相传,有时难免遗漏。”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啊,如果有人大便干结难解,取一小块纯蜂蜡,像吃糖豆一样含化咽下去,也能润肠通便,缓解一下。”
这时,一直蹲在旁边好奇听着的阿依,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提问:
“阿喔!那徘徊花呢?徘徊花那么香,有没有用呀?”
莫苏被小孙女逗笑了,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阿依的额头:
“小机灵鬼,当然有用啦。徘徊花性温,能活血。寨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每个月那几天肚子疼得厉害时,用几朵徘徊花泡热水喝下去,能暖身子,缓解不少疼痛呢。”
秦玥也笑着接话道:
“不止如此呢。还可以把那些还没完全开放的徘徊花花蕾,小心地摘下来,去掉杂质,晒干或者用小火慢慢烘干,做成干品入药。这样处理过的徘徊花药效更稳定,也更容易保存。”
“用的时候,可以和当归、白芍这些补血养肝的药一起用,能增强养血疏肝的效果;要是和香附、青皮这些理气的药配伍,又能加强理气解郁的功效。”
一老二小围绕着蜂蜜、蜂蜡和徘徊花的药用价值,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津津有味。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阿土,看着盆里金黄的蜂蜜,闻着空气中残留的花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插嘴问道:
“阿喔,这花瓣闻着这么香,既然能当药,那是不是也能吃啊?”
莫苏被阿土馋嘴的样子逗乐了,爽朗地笑道:
“当然能吃!今天就给你们做一道好吃的徘徊花酱,不过……”
她话锋一转,有些遗憾地指了指院子里那些已经晒得有些发蔫、水分流失的前天采摘的花瓣:
“这些花瓣晒得差不多了,做花酱最好是用新鲜水灵的。”
阿依一听要做好吃的花酱,立刻来了精神。
她大眼睛转了转,哒哒哒地跑回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就抱着窗台上那三捧娇艳的徘徊花跑了回来,毫不犹豫地递给莫苏:
“阿喔,用这个,用哥哥姐姐送我的花做。”
她的小脸上满是慷慨。
“好孩子。”莫苏欣慰地摸了摸阿依的头。
说干就干。
在莫苏的指挥下,几人开始忙碌起来。
秦玥和阿依负责将新鲜的花瓣一片片小心地摘下来,用清凉的井水轻轻漂洗掉可能沾染的灰尘,然后铺在干净的竹筛上沥干水分。
刘昌和阿土则帮忙把沥干的花瓣用手小心地撕碎,变成细小的花瓣碎片。
接着,莫苏拿出一个洗刷得干干净净、确保无油无水的小陶瓮。
她把撕碎的花瓣倒进去,又加入大量的蜂蜜。
然后,她挽起袖子,用手在翁里用力地揉搓花瓣和蜂蜜。
随着揉搓,花瓣的汁液被挤压出来,与蜂蜜慢慢融合,花瓣逐渐变得粘稠湿润,颜色也更深了,浓郁的甜香混合着花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揉搓到整个混合物变得粘稠均匀后,莫苏用干净的布巾擦干瓮口,然后用一块厚实的油纸蒙住瓮口,再用细麻绳紧紧扎牢,确保密封。
“好啦!”莫苏拍拍手,将小陶瓮放到厨房阴凉通风的角落里。
“前五天,每天都要打开盖子,用干净的勺子搅拌一下,放放气,然后再封好,这样不容易坏。”
“七天之后,就可以打开吃了,抹在饼子上,冲水喝,都香得很。”
做完这一切,吉克正好端着一个大陶壶过来,里面是用刚用蜂蜜冲泡的温水。
他给几个忙活了一早上的孩子一人倒了一碗清澈透亮的蜜水。
几人捧着温热的蜜水碗,排排坐在屋檐下的木头台阶上。
清晨的山风带着凉意拂过,吹散了劳动的微热。
他们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甘甜清润的蜜水,感受着那天然的甜蜜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简单而满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