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开胃小菜。
看着石臼里这浓烈够味的野杨梅,隋安儿灵光一闪这酸度,这风味,不正适合用来做一道菜嘛。
她立刻又转身出门,直奔肉铺。
不一会儿,就拎着两条新鲜、肥瘦相间的肋排回来了。
洗净排骨,冷水下锅焯去血沫,捞出沥干。
锅里放少许油烧热,将排骨段放入,小火慢煎。
油脂在热力的作用下滋滋作响,排骨表面渐渐泛起诱人的金黄色泽,浓郁的肉香飘散出来。
煎至两面金黄,隋安儿开始下料:
倒入适量的酱油,让酱香融入油脂,再加入一小勺自己之前熬好的糖色,为排骨增添红亮的色泽和淡淡的焦糖风味。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她将剩下的野杨梅,倒入锅中,又丢进去几粒花椒。
“滋啦——”一声,香气瞬间爆开。
酱香、肉香、果香各种味道激烈碰撞融合,形成一种令人垂涎的复合香气。
隋安儿迅速倒入足量的开水,水面刚刚没过排骨。
盖上锅盖,大火烧开。
当锅里传来欢快的“咕嘟咕嘟”声时,她将灶膛里的柴火抽出一些,转为小火,让锅里的美味慢慢炖煮、交融。
时间一点点过去。
那奇异、霸道的香气如同有了生命,顽强地穿透锅盖的缝隙,弥漫了整个小院,又顺着门窗飘散出去。
小院里,秦阳抱着小女儿在踱步,秦玥坐在小板凳上择菜,两人被那越来越浓郁的香气勾得坐立不安。
炖了几刻钟。
隋安儿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带着热力的浓香扑面而来。
锅里的汤汁已经收得浓稠油亮,呈现出深琥珀色的诱人光泽,紧紧地包裹着每一块排骨。
排骨炖得酥烂,轻轻一碰仿佛就要脱骨。
野杨梅的果肉早已融化在汤汁里,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籽和那独特,勾魂摄魄的风味。
隋安儿小心地将杨梅排骨盛入一个大碗里。
那红亮诱人的色泽,那扑鼻的异香,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玥儿,”隋安儿唤道。
“拿两个碗,各盛一碗排骨,给徐嬷嬷和林郎中送去。”
“哎!”秦玥响亮地应着,麻利地装了满满两碗,小心翼翼地端着出门了。
这边,隋安儿又麻利地煮上了一锅白米饭。
米粒在滚水中翻腾,散发出清甜的米香,正好中和排骨的浓烈。
她顺手拿过秦玥择好的菜,打了个清清爽爽的枸杞尖汤,碧绿的菜叶漂浮在清亮的汤水中,看着就解腻。
饭菜上桌。
油亮浓香的杨梅排骨是绝对的主角,旁边是堆得冒尖,粒粒晶莹的白米饭,还有一盆碧波荡漾的枸杞尖汤。
秦阳早已按捺不住,夹起一块裹满浓稠酱汁的排骨,顾不上烫,吹了吹就塞进嘴里。
“唔!”
牙齿轻轻一碰,酥烂的肉便从骨头上分离下来。
那味道,浓郁的酱香、醇厚的肉味打底,野杨梅带来的那股独特的、醒神的酸味瞬间点亮了整个味蕾,霸道地占据了口腔。
酸得开胃,咸香适中,肉香浓郁,几种味道完美融合,层次丰富得让人惊叹。
秦玥也吃得小嘴油亮,一块吃完又忍不住去夹下一块:
“娘!太好吃了!”
隋安儿自己尝了一口,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野杨梅的奇思妙用,成功了!
一家人围着小桌,吃得酣畅淋漓。
秦阳连添了两次饭,用那汤汁拌饭,吃得额头冒汗,大呼过瘾。
秦玥更是吃得小肚子溜圆,就连那盆清爽的枸杞尖汤,也几乎见了底。
饭后,秦阳和隋安儿依偎着坐在小凳上,看着秦玥逗弄着摇篮里正咿咿呀呀挥舞小拳头的小家伙。
然而,这份安静并未持续太久。
“哇~!”
一声极其嘹亮、堪称石破天惊的啼哭猛地炸响。
摇篮里的小人儿不知是饿了还是尿了,小脸涨得通红,紧闭着眼睛,张开的小嘴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能量,那哭声极具穿透力,震得油灯火苗都跟着晃了晃。
秦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弹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又来了”的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
他嘴里念叨着,动作却无比熟练地俯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哭得惊天动地的小身体抱进怀里。
小家伙一落入父亲的臂弯,哭声似乎小了一点点,但依旧执着地宣告着自己的需求。
“这小丫头。”
秦阳一边轻柔地摇晃着,一边对着隋安儿苦笑。
“平时睡得像只小猪,安安静静的。可只要一饿了,或者尿布湿了不舒服了,这嗓门……啧啧,能把屋顶掀翻,将来怕是要去唱大戏。”
他学着戏文里的腔调,试图逗弄女儿,可惜小丫头丝毫不买账,依旧哭得专心致志。
隋安儿看着丈夫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了。
她起身检查了一下,果然是尿布湿了。
夫妻俩配合默契,一个熟练地解开襁褓,一个递上温热的湿布巾和干净的尿布。
一番轻柔的擦拭和更换后,小家伙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委屈的抽噎。
秦阳抱着她,在屋里慢慢地踱着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曲儿。
暖黄的灯光下,父亲高大的身影抱着襁褓中娇小的婴儿,轻轻晃动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秦阳屏住呼吸,确认小女儿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把她放回摇篮里,长长舒了口气。
隋安儿看着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小脸,目光温柔似水。
她轻声开口:“这孩子,总不能一直‘小丫头’、‘小丫头’地叫着吧?该有个正经名字了。”
秦阳坐回妻子身边,闻言也看向摇篮,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他脑子里闪过好些字眼,什么“淑”、“慧”、“婉”、“静”……似乎都不够贴切,总觉得配不上自家这个嗓门洪亮的小家伙。
他抓了抓头发,一时有些犯难:“名字是该起了。可起个什么好呢?既要有意思,又得好听顺口……”
秦玥忽然脆生生地开口:“爹,娘,我觉得叫‘秦瑶’好听。”
“秦瑶?” 秦阳和隋安儿同时看向大女儿,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瑶’,就是美玉、珍宝的那个‘瑶’。”
秦玥用力点点头,小脸上带着认真的光彩。
“妹妹就是咱们家的宝贝呀,像美玉一样珍贵。而且‘瑶’字念起来也好听,不拗口。”
“秦瑶……秦瑶……” 秦阳低声念了两遍,又看向妻子,“安儿,你觉得呢?”
隋安儿也轻声念着:“秦瑶……” 她品味着这个名字的发音和寓意,脸上渐渐绽开温柔的笑意,眼底满是认同。
于是他重重点头,一锤定音:“好!就叫秦瑶!”
“瑶儿……”秦玥凑到摇篮边,对着熟睡的妹妹,用气声轻轻唤道,脸上是纯粹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