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捏着手帕，站在上风口，离那锅足有三丈远，但那股子热气还是顽强地钻进来。
她拿着帕子不停的擦拭着汗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旁边，竹息和几个大宫女也一个个一头汗水，强忍着不适。
负责搅拌的几个小太监更是汗流浃背，一半是热的，一半是累的。
想到大胖橘那“洁癖限定版”抽绳式风扇，乌雅被热气熏得萎靡的精神瞬间又支棱起来了！
【哼！一个风扇算什么！哀家这可是日用化工品！改善民生！提高生活品质！科技树点得比他实用多了！】
“太后娘娘……”
竹息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哭腔，“这……这真的能行吗？奴婢瞧着……着实不像能入口的样子……”
她看着锅里那翻滚的油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谁说要入口了！”
乌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捏着帕子的手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是哀家在古籍上看到的一个叫肥皂的方子！说是洗澡洗衣裳用的！清洁效果好还能持久留香呢！跟吃的八竿子打不着！”
【对了，皂化是啥样来着？视频里好像是变得浓稠像……像打发好了的奶油？还是像浆糊？算了！不管了！搅就对了！】
“用力！给哀家用力搅！”
乌雅对着旁边灰头土脸、搅个不停的小太监吼，“今日出力了的哀家都重重有赏！哀家就不信了，搞不定你个小肥皂！”
锅里的混合物起初是灰不隆冬的水泥状态，随着持续不断的、仿佛要搅到地老天荒的搅拌，在小太监手臂快要报废之际，终于开始发生变化！
浑浊的液体渐渐变得粘稠、乳化，颜色也从黑灰变得有点像……灰白色的浓稠面糊糊？
“停！差不多了！”
乌雅看着锅里那坨说不上好看的东西，抹了把汗。
【虽然跟视频里那些小清新手工皂颜值差了几个银河系，但效果应该差不多吧……也算成功了一半？】
乌雅亲自指挥着小宫女们将还冒着热气的糊糊舀进各种方的、圆的，雕花刻字，奇形怪状的模具里。
“主子……”竹息看着宫女们将锅里的不明物体一勺勺舀在模具里，表情一言难尽，“这……这真能行吗？奴婢瞧着……嗯……不太靠谱……”
“放心好了！配方里就是这么说的！”乌雅翻了个白眼，“你没看过配方你不懂！听哀家指挥行事！”
“竹息！干花茶粉那些拿过来！对！还有西洋进贡的香水那些！”
“每个都分别加点搅拌放进不同的模具里，哀家要试试看到时候哪个更好用些！”
“这盆，加捣碎的干玫瑰花瓣！”
“这盆，加干茉莉花！”
“这盆，加薄荷粉！”
“这盆……加点艾草粉？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驱蚊！”
“这盆！重点！”
乌雅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那是西洋进贡的蔷薇香水，金贵得很，她肉痛地滴了几滴进去，“香露版！哀家要香飘十里！”
“还有这盆！加牛乳！”她指挥着把刚送来的鲜牛乳倒进去，“再加点珍珠粉！美白养肤！”
最后，她还专门留了一盆什么都没加的“对照组”。
小厨房里混合着猪油香、花香、药香、香水味……又闷又热，简直难受得不行。
竹息只能舍命陪主子，一脸视死如归地帮乌雅分装。
“好了！大功告成！”
乌雅看着摆满几大托盘、形态各异的“皂胚”，成就感爆棚。
“现在，把这些给哀家放到阴凉通风处！静置几天！等待脱模！”
乌雅看着一排排装满肥皂模具的架子被搬到后殿，叉着酸痛的腰，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老农民看着庄稼下地般的欣慰。
总算做完了，别管最后成不成，反正活是干完了！
接下来的日子，乌雅开启了每日“查房”模式。
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竹息！哀家的皂怎么样了？硬了没？”
午膳后：“走！去看看哀家的宝贝疙瘩！”
睡前还要再巡视一遍：“嗯……怎么还是软趴趴的没凝固？难道是天太热了？”
她像个守着金蛋的老母鸡，焦躁又期待。
期间，她还不死心，又带着人用草木灰、贝壳灰、石灰水按不同比例做了几批新的皂液，美其名曰“对比实验”。
草木灰兑石灰水，石灰水兑贝壳粉，贝壳粉再兑草木灰，总之各种碱水排列组合试了个遍，鸿慈永祜的小厨房差点变成化学实验室。
这日，鸿慈永祜的后殿，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灰、猪油以及各种花香药材混合后的、难以言喻的余味。
乌雅正弯腰凑在一排排木头模具前，像个老农巡视自家菜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戳这块，按按那块已经凝固脱模、形态各异的皂块。
阳光透过高窗，在她沾了点灰的前襟上投下光斑。
“这单用一种碱水的……还是太软！一按一个坑！一点都不方便携带，不行！”
“到时候倒可以试试清洁力度怎么样，要是可以就兑些水当洗衣液来用！”
她嘀嘀咕咕，手指划过一块块形态各异的皂胚，眼神专注。
“这原味的……别的没啥毛病，就是这味道……这是洗漱，不是吃饭，不需要荤油味！差评！”
“薄荷艾草……嗯？这个还行？味道勉强盖住了猪油，就是这颜色绿得发慌，像块发霉的绿豆糕……”
“嗯……这块加了牛乳的，摸着硬实点了……这块香露的，味儿……好像被皂味盖得差不多了？啧，浪费哀家的西洋香露！”
乌雅一边戳一边小声嘀咕，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嘶……”她吸了吸鼻子，眉头渐渐舒缓，这绿茶味的不错啊，颜色清新，气味也不错……
她拿起绿茶皂往架子上敲了敲，砰砰，虽然被敲过的地方有点凹陷下去，但总得来说硬度也还可以，嗯，能做到这份上也算不错了。
乌雅正对着自己这些“胜利果实”一一进行严格且嫌弃的质检，殿外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竹息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急切，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山高水长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