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还没开口,三个哥哥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
“夏夏,你住东厢房靠南的那间!”林建国直接安排道,“那间屋子亮堂,也安静。”
“对,那间最好,适合姑娘家住。”林建军立刻附和。
林建设也猛点头:“妹,你就住那间!我和大哥二哥住西厢房和东厢房另外那间就行!”
他们丝毫没有考虑东厢房更好的房间应该由已成年的哥哥们住,而是不约而同地将最好的资源优先给了家里最小的妹妹。
这种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的疼爱和呵护,让林知夏心里暖流涌动。
她看着哥哥们真诚而理所当然的表情,知道推辞反而显得生分,便从善如流地笑了笑,接受了这份好意:
“好,那我就住东厢房南间。谢谢哥哥们。”
见她答应,三个哥哥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仿佛了却了一桩大事。
定下了房间,四人立刻开始动手收拾。
林知夏则细心地开始擦拭家具,规划着每个房间的布置。
她推开东厢房南间那扇雕花木门,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房间不大,但方方正正,靠窗的位置可以放书桌,墙角能摆下衣柜,那张老式的雕花木床看起来也很结实。
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要添置什么样的窗帘,床上铺什么花色的床单了。
这里,将是她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私人空间。
兄妹四人一直忙活到天色擦黑,才将院子和几间主要住房大致收拾出个样子。
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明天我去供销社扯点布,做点新窗帘。”林知夏规划着,“还得买点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以后咱就能自己开火了!”
“嗯!等发了工资,我给咱家买台收音机!”林建国豪气地说。
“我……我给夏夏买个新暖水瓶!”林建设也不甘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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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家新购置的小院里安顿下来后,生活迅速步入了新的轨道。
林建国和林建军怀着无比的珍惜和干劲,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钢厂锻轧车间的轰鸣和纺织厂宣传科的静谧,都成为了他们崭新人生的背景音。
下班后,兄弟俩回到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做饭手艺生疏,往往只能煮点面条、蒸点馍馍就着咸菜,但那种拥有独立空间、自食其力的感觉,让他们每天都充满活力。
林知夏和三哥林建设在城里住了几天,帮着大哥二哥彻底收拾好屋子,添置了些必要的锅碗瓢盆和粮油副食,将一个小家的架子撑了起来。
期间,林知夏又寻了个机会,独自去黑市找六爷交易了一次。
这次她出手更加谨慎,但换回的现金和票证,足以让这个小家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衣食无忧,也让她自己手头更加宽裕。
眼看家里安排妥当,林知夏便决定和林建设先回村里向父母报平安,同时也把城里安家的好消息详细告知二老。
回村前,林知夏拉着三哥,拿着新到手的票证和现金,去市里的百货大楼和供销社进行了一番“大采购”。
她给父亲林大牛买了一件深蓝色的确良衬衫和一双结实耐磨的解放鞋;给母亲王桂花扯了一块藏青色带小碎花的棉布面料,还买了一瓶雪花膏和一条柔软的羊毛围巾。
又称了好几斤不要票的高价糖果、糕点,割了五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买了两条大前门香烟——这是给父亲和村里关系好的长辈带的。
林建设看着妹妹眼都不眨地花钱,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全程负责充当力工,手里提的、肩上扛的,满满当当,活像个移动货架。
兄妹俩背着、提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挤上了返回红旗公社的长途客车。
依旧是那股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但这一次,林知夏因为归家心切,且心里装着喜事,忍耐力似乎强了不少。
林建设更是兴奋地一路看着窗外,时不时跟妹妹念叨着爹娘看到这些东西会有多高兴。
客车摇摇晃晃地停在村口时,已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屋顶炊烟袅袅。
兄妹俩拎着沉甸甸的“战利品”,刚走进院子,就听到灶房里传来王桂花熟悉的唠叨声和老爹林大牛偶尔的咳嗽声。
“爹!娘!我们回来啦!”林建设嗓门亮,一进院就喊开了。
王桂花闻声系着围裙就从灶房跑了出来,林大牛也叼着烟袋跟了出来。
老两口看到风尘仆仆却满脸喜气的一双儿女,尤其是看到他们手里、身上那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东西时,都愣住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们这是……这是把供销社搬回来了?”王桂花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物品,眼睛瞪得老大。
林大牛也磕了磕烟袋,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担忧:
“咋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
林知夏把东西放下,笑着挽住母亲的胳膊:“娘,您放心,我有钱,这也没花多少。”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献宝似的把东西往外拿:“爹,这是给您买的衬衫和鞋,您试试合身不?娘,这块布给您做件新褂子,这雪花膏擦脸香喷喷的,围巾冬天戴着暖和!还有这肉,这糖,这烟……”
她每拿出一件,王桂花的眼睛就亮一分,嘴角的笑意就藏不住一分。
等到东西都摆开来,王桂花看着堆了半炕的吃的用的穿的,心里那股熨帖、舒坦劲儿就别提了!
她拉着林知夏的手,眼圈都有些发红,嘴里开始不住声地念叨:
“哎哟哟,还是我老闺女贴心!知道疼娘!你看看,这布多实在,这雪花膏……娘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擦过这稀罕玩意儿呢!还有这老多吃的……真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