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赵瑜的尸体瘫在龙椅上,眉心的血洞不断渗出暗红的血,顺着龙袍下摆滴落,在金砖上汇成一小滩。沈砚正下令处置后续事宜,赵玮握着染血的亮银虎头枪,立在殿中,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孩童的哭闹,还有内侍慌张的劝阻。
“让开!都给哀家让开!皇帝驾崩,哀家要见陛下!”
一声带着哭腔却依旧透着几分正宫威仪的呼喊传来,紧接着,大殿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群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女子簇拥着两个孩童,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张皇后。她身着明黄绣凤宫装,裙摆上沾着尘土与草屑,显然是匆忙赶来,来不及整理仪容。原本插在发髻上的赤金点翠凤钗掉了一支,剩下的一支也歪斜地挂在鬓边,珠翠散落了一地。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眶红肿,往日的端庄华贵荡然无存,只剩下极致的恐慌与焦灼。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七岁的男孩,正是太子赵炎,孩子穿着一身月白锦袍,领口沾着奶渍,小脸煞白,双手死死搂着张皇后的脖颈,埋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哭声微弱却不停歇。
紧随其后的是玉贵妃。她穿一身水红撒花软缎长裙,裙摆被扯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的素色衬裙。往日精心打理的发髻松松散散,几缕青丝垂在脸颊,脸上满是泪痕,双眼通红,一边跑一边抹泪,手里紧紧牵着六岁的二皇子赵枫。赵枫比赵炎胆子稍大些,却也吓得脸色惨白,小手被玉贵妃攥得通红,嘴唇抿得紧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敢哭出声,只是下意识地往玉贵妃身后缩。
两人身后,跟着十余名后宫嫔妃。有位份高些的妃嫔,还来得及披一件外衫,却也歪斜凌乱;位份低些的,甚至只穿着贴身的素衣,发髻散乱,有的掉了鞋子,光着脚踩在金砖上,脚底沾着尘土与零星血迹;还有几位怀孕的妃嫔,被宫女搀扶着,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时不时弯腰干呕,眼中满是绝望。她们个个面带惶恐,互相拉扯着,哭喊声、脚步声、孩童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大殿的死寂,与殿内的血腥味、腥臊味混杂在一起,格外刺眼。
张皇后冲进大殿,一眼就看到了龙椅上赵瑜的尸体,还有那染满鲜血的龙袍。她浑身一僵,抱着赵炎的手臂猛地收紧,孩子疼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她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被身旁的玉贵妃连忙扶住。
“陛下!”张皇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音嘶哑,“我的陛下啊!”
她想冲过去,可看到殿中手持兵刃、神情肃杀的靖安军将士,还有立在一旁、浑身浴血的赵玮,脚步硬生生顿住,眼中的悲痛瞬间被恐惧取代。玉贵妃牵着赵枫,也看到了龙椅上的尸体,双腿一软,带着孩子跪倒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哽咽着说不出话。
其他嫔妃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有的直接瘫坐在地,放声大哭,有的则吓得浑身发抖,连哭声都不敢太大,只是默默流泪,偷偷抬眼打量殿中的沈砚与赵玮,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
七岁的赵炎被母亲的反应吓坏了,哭得更凶,小手紧紧抓着张皇后的衣襟,含糊不清地哭喊:“母后,我怕……父皇怎么了?我要父皇……”
六岁的赵枫也忍不住了,眼泪滚落下来,拉着玉贵妃的衣袖,小声哀求:“母妃,我们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张皇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抱着赵炎,缓缓跪倒在地,对着沈砚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哀求:“沈世子,陛下……陛下已然驾崩,大衍的江山,如今尽在你掌握。我等皆是女流之辈,这两个孩子也尚且年幼,从未参与过陛下的所作所为,求沈世子开恩,饶我们一条性命!”
玉贵妃也连忙跟着磕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沈世子,求你看在孩子年幼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远离京城,永不踏入朝堂半步!”
其他嫔妃也纷纷附和,哭声中满是哀求:“求沈世子饶命!”“我们都听沈世子的!”
张皇后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却依旧努力维持着一丝体面,一字一句道:“沈世子,太子赵炎虽年幼,却从未沾染过血腥,他是无辜的。若沈世子愿意留他性命,我愿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伴余生,只求能看着他平安长大!”
她怀中的赵炎似懂非懂,看着母亲哭泣的模样,也跟着抽噎,小手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母后不哭……炎儿不怕……”
沈砚的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后宫众人,落在两个年幼的孩子身上。赵炎小脸煞白,眼神中满是纯粹的恐惧;赵枫紧紧躲在玉贵妃身后,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嫩,与龙椅上那个残暴的暴君,判若两人。
他转头看向赵玮,只见赵玮握着亮银虎头枪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恨赵瑜,却不愿迁怒于无辜的孩童。
沈砚凤翅镏金镋轻轻一敲地面,沉声道:“赵瑜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但尔等与孩童,皆是无辜。”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让跪倒在地的嫔妃们瞬间燃起希望,纷纷停止哭泣,抬头望着他。
“张皇后,”沈砚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你方才说,愿削发为尼换太子性命,本世子准了。”
张皇后眼中刚泛起一丝狂喜,就被沈砚接下来的话浇得透心凉:“三日内,你自行前往京郊慈安寺落发,往后青灯古佛为伴,不得踏出寺院半步。这是你自己选的路,需得说到做到。”
“至于赵炎,”沈砚不等她反应,继续道,“他是赵瑜的太子,身份特殊,不能随你前往寺院,也不能外放行宫。本世子会交由礼部专人教养监管,习文习武,明辨是非。日后若安分守己,可保一世安稳;若敢沾染赵瑜的暴戾之气,休怪本世子无情。”
“不!沈世子!”张皇后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抱着赵炎的手臂死死收紧,“我愿削发为尼,只求能陪着他长大!他才七岁,离不开母亲啊!”
“没得谈。”沈砚的声音冷硬如铁,“你承诺削发为尼,是为换他性命,本世子已留他性命,你需履行承诺。若再纠缠,休怪本世子连你落发为尼的机会都收回。”
张皇后浑身一颤,看着沈砚冰冷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再多说也是徒劳,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却只能死死咬着唇,不敢再反驳。
“玉贵妃,”沈砚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玉贵妃,语气稍缓,“你可带着赵枫离开,迁往京郊别院居住,日常用度照旧,专人看护,日后安心抚养孩子,不得随意涉足京城事务。”
玉贵妃一愣,连忙拉着赵枫磕头谢恩:“谢沈世子开恩!臣妾……臣妾必定安分守己!”她看着张皇后与赵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不敢多言——能带着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已是万幸。
“其他嫔妃,”沈砚的目光扫过那些惶恐不安的女子,“本世子不为难你们。各自收拾细软,领取盘缠,即刻出宫归家。往后安分度日,不得再与宫廷有任何牵扯,否则按谋逆论处。”
嫔妃们闻言,脸上瞬间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纷纷磕头谢恩:“谢沈世子开恩!谢沈世子开恩!”她们本就大多是被迫入宫,如今能脱离这是非之地,回到亲人身边,已是天大的幸运,没人再敢奢求其他。
赵炎似懂非懂地感受到母亲的绝望,哭得撕心裂肺,小手紧紧抓着张皇后的衣襟,哽咽道:“母后,我不要留下!我要跟你走!我怕……”
张皇后抱着他,泪水滴落在孩子的发顶,声音沙哑地安抚:“炎儿乖,听话……母后会在寺院为你祈福,你要好好长大,莫要学你父皇……”话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六岁的赵枫躲在玉贵妃身后,看着哥哥哭得伤心,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袖,不敢作声。
沈砚对着身旁的侍卫吩咐:“带太子下去,交由礼部安置,好生看管,不得怠慢,也不得让他随意与外人接触。再派人护送张皇后回坤宁宫收拾,三日后亲自送她前往慈安寺;护送玉贵妃与赵枫前往京郊别院;给其他嫔妃发放盘缠,派人送她们出宫。”
“遵令!”侍卫们应声上前。
两名侍卫小心翼翼地走向张皇后,想要接过赵炎。“不要!你们别过来!”张皇后抱着赵炎往后缩,却被侍卫轻轻按住肩膀。她看着孩子被从自己怀中抱走,赵炎伸着小手哭喊“母后救我”,心像被刀割一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带走,最终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其他嫔妃不敢多做停留,纷纷起身收拾简单的行囊,领取盘缠后,低着头匆匆退出大殿。玉贵妃牵着赵枫,对着张皇后深深一礼,才带着孩子小心翼翼地退出。
侍卫们搀扶着哭瘫在地的张皇后,缓缓往殿外走去。她的哭声渐渐远去,与赵炎的哭喊交织在一起,最终消失在宫道深处。
大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龙椅上的尸体、满地未干的血迹,还有立在殿中的沈砚与赵玮。
沈砚望着空荡荡的殿门,凤翅镏金镋拄在地上,目光深邃。张皇后履行了削发为尼的承诺,赵炎得到了应有的安置,嫔妃们各归故里,玉贵妃与赵枫得以保全——这一切,既回应了众人的哀求,也守住了稳定江山的底线。
龙椅上的血迹还在缓缓蔓延,却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暴君的落幕。而殿外的晨光,正透过门缝,一点点照亮金砖上的血迹,也照亮了一个即将到来的新时代。
沈砚安置好后宫诸事与军中防务,又吩咐周霆、赵玮、程定山等老将严守应天府各门,安抚百姓、清查残余逆党——程老将军与诸位武将各司其职,军中秩序井然,待一切安排妥当,已是日暮时分。他回到临时居停的前殿偏院,屏退左右,只留一盏孤灯摇曳,灯影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映在斑驳的墙面上。案几上早已备好上好的宣纸与狼毫,他亲手研磨,松烟墨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指尖仍带着连日征战未散的甲胄寒气,落笔时却稳如泰山,不见半分浮躁。
他先提笔致信父亲沈伯山,笔墨遒劲有力,字里行间既有破城后的肃杀果决,更藏着对家族的牵挂与敬重,字里行间暗合着穿越而来的特殊际遇:
父亲大人膝下:
不孝子砚,自离靖安郡率军伐逆,倏忽半载有余。今深夜提笔,幸告父亲一重大喜讯——应天已破,暴君赵瑜伏诛!
忆昔云州流放途中,儿身染风寒濒死,幸得上天垂怜,方能死里逃生、重归故里。出征之日,父亲于城门前教诲“诛暴安良,当以民为天;行军布阵,当以义为先”,砚时刻铭记于心,不敢有半分懈怠。自强攻外城始,至前日午时破第三道内城直捣皇宫,前后凡七日,大小战事数十场。赵瑜所豢养之死士、锦衣卫虽悍不畏死,动辄以死相拼,然民心所向,天道昭彰,靖安军将士同心同德,更得“府中特制粮草”与些许新奇物资助力,终破顽敌。最终赵瑜为其弟赵玮所诛,此贼弑父杀兄、残害忠良、祸乱天下,罄竹难书,今日血债血偿,可慰天下万千亡魂,亦告慰先皇(赵珩)在天之灵,洗雪父亲当年被诬陷流放之冤。
城内诸事已初步安顿:后宫嫔妃或遣散归家,或安置京郊别院,各遂其愿;前太子赵炎年方七岁,自幼未染血腥,实属无辜,砚已交由礼部专人教养,授其诗书礼义、明辨是非之道,待其德才兼备,便拥立为新皇,以安民心、顺天意。降兵已逐一登记造册,愿留者编入军中严加操练,不愿者发放盘缠与些许“吃食”遣返故里;城内百姓因战事受惊,砚已令将士开仓放粮,辅以府中带来的精制米面、糖糕等物赈济,遍贴安民告示,如今市井渐趋安稳,已有商户开门营生,孩童嬉戏于巷陌,初见太平景象。
砚孤身在外征战半载,日夜思念父亲与家中亲人:不知父亲身体是否康健,流放岁月留下的旧疾是否好转;母亲苏氏汤药是否按时服用,操持家事莫要太过操劳;姐姐沈薇性子爽朗,婚事是否已有妥当安排,莫要因战事耽搁;妹妹沈薇(注:按原文表述保留,可理解为排行区分)贪吃,府中留存的各色糕点零食是否够用,是否还念叨着要我带“新奇吃食”回去。今应天已定,天下大势初定,然立新皇、整朝纲、安四方诸事千头万绪,非砚一人所能决断。程定山老将军与诸位武将虽在侧辅佐,然家族根基与朝堂礼制,仍需父亲坐镇定夺。恳请父亲携全家即刻启程来应天府,沿途已令心腹将士分段接应,各州府关卡皆有照应,车马食宿尽皆备好,务必确保一路平安。
另,青庚公智谋深远、久历世事,如今身为靖安军后勤部总管,劳苦功高,砚已修书一封邀其同来。盼父亲与青庚公早日抵达,与砚及程老将军等共商大计,定立新皇规制,整顿朝堂乱象,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之局。
纸短情长,未尽之言,待面禀父亲。愿父亲珍重身体,一路顺遂。
不孝子砚 顿首
应天破城第三日 夜
写罢给父亲的信,沈砚稍作停顿,抬手揉了揉眉心,想起几位妻子随军征战的辛劳,想起老丈人苏青庚当年被流放时的狼狈、以及托付爱女的殷切目光,笔墨稍缓,添了几分翁婿间的温情与敬重,提笔致信苏青庚:
岳父大人台鉴:
小婿砚,谨禀近况,慰岳父挂念。今应天已破,暴君赵瑜伏诛,大衍祸根已除,天下将定,特修书告知。
自率军伐逆以来,凝雪贤妻始终随军相助,打理后勤、安抚降兵、照料伤病将士,事事亲力亲为,劳苦功高。破城之日,锦衣卫奸细欲焚粮草,幸得凝雪察觉,亲率护卫斩杀奸细,保全粮草无虞,其胆识与才干,令全军将士钦佩。昭雪(楚昭雪)性子跳脱却心思缜密,率部侦查敌情、牵制敌军侧翼,凤鸣鎏金枪屡立奇功;清鸢(张清鸢)沉稳周全,打理后方营垒、协调各州府物资转运,为大军免去后顾之忧;月瑶(程月瑶)体贴入微,随程定山老将军稳固军心,安抚降兵家眷,言行有度,深得将士信赖。如今四位妻子皆一切安好,只是连日操劳略显微疲,凝雪尤为思念岳母与家人,盼早日阖家团聚,稍作休整。小婿得诸位贤妻相伴,又有岳父打理后勤、程老将军等武将冲锋陷阵,方能一路势如破竹,无后顾之忧,此皆岳父教养之功与众人同心之效。
此次破城,过程虽有波折,然结局顺遂:赵瑜罪大恶极,终为其弟赵玮所诛,血债血偿,大快人心;前太子赵炎年幼无辜,砚已妥善安置于东宫偏殿,令礼部宿儒授业,严令左右不得教其暴戾之事,待其长成明辨是非,便行登极之礼,建元启元,以承大统、安民心。城内秩序渐稳,降兵归心,百姓欢悦,唯立新皇之仪、朝堂之制、四方州府之安抚,需老成持重之人共商擘画。程定山老将军与周霆、赵玮等将领虽能安定军旅,然朝堂礼制与民生规划,仍需岳父与父亲大人这般深谋远虑者坐镇。
岳父大人德高望重,智谋过人,小婿自愧不如。今恳请岳父携全家来应天府,沿途已派精锐将士护送,车马、食宿皆已备好,所经关卡畅通无阻,可保万无一失。盼岳父早日抵达,与父亲大人、程老将军等一同为小婿指点迷津,共商天下大计,助赵炎登极,整顿朝纲,使百姓安居乐业,天下长治久安。
凝雪与昭雪、清鸢、月瑶皆盼与岳母相见,家中备好的些许新奇物件与精制吃食,亦盼呈予岳母品鉴。小婿在此静候岳父一行,未尽之言,待见面细谈。
小婿砚 敬上
应天破城第三日 夜
两封书信写罢,沈砚仔细通读一遍,确认无遗漏之事,又将信纸置于烛火旁烘干墨迹,小心翼翼折好,分别装入两个锦盒,盒盖上郑重加盖自己的私印。他起身唤来最信任的亲卫队长,将锦盒递过去,沉声道:“即刻启程,星夜赶往靖安郡,这两封信务必亲手交予沈伯山大人与苏青庚大人,当面禀报应天实情,告知两位大人,沿途已备好接应人马,程老将军与诸位将领皆在应天等候,盼他们早日动身,不得有误!”
“遵令!”亲卫队长双手接过锦盒,紧紧抱在怀中,躬身领命后转身离去,脚步声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
沈砚走到窗前,推开窗扇,晚风带着夜露的清凉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疲惫。应天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传来几声更夫的梆子声,城内已是一片安宁。他望着靖安郡的方向,眼中满是期盼——待父亲与岳父抵达,与程定山等老将一同擘画,启元新朝的蓝图,便将正式铺展。而他藏在心中的秘密,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物资与见识,终将成为这乱世太平最坚实的底气。
靖安郡王府的庭院里,晚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青砖地上,几株牡丹开得正盛,花香弥漫。正厅内,沈伯山、苏氏与苏青庚、李氏围坐一桌,桌上摆着沈砚从现代带来的精致茶点——桂花糕、杏仁酥,还有一小碟酸甜的冻干草莓,是特意留给小女儿沈玥的。
几人闲话家常,话题自然绕不开远在应天的孩子们。李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里满是牵挂,看向苏氏道:“嫂子,凝雪这孩子跟着砚儿征战半载,身子骨怕是受累了。你说……她有没有怀上?咱们做长辈的,也盼着能早点抱上外孙。”
苏氏闻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妹妹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前几日砚儿来信,只说她们几位姑娘都安好,没提孕事。凝雪性子稳妥,昭雪跳脱,清鸢沉稳,月瑶体贴,都是好姑娘,跟着砚儿吃苦了。我倒是不急于一时,只盼着她们都平平安安的,等战事结束,一家团聚就好。”
沈伯山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温和:“青庚,你是后勤总管,军中物资供应妥当,她们在前线也能少受些罪。砚儿这孩子,自云州死里逃生后,越发有担当了,只是总惦记着咱们,每次来信都要问家里的情况。”
苏青庚点点头,脸上带着欣慰:“伯山兄放心,军中物资我亲自打理,砚儿带来的那些‘新奇吃食’,我都特意留了不少给姑娘们。凝雪来信说,那些精制米面和罐头,让将士们也沾了光,士气高涨。至于孕事,顺其自然就好,孩子们都还年轻。”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侍卫慌张的呼喊:“王爷!苏大人!应天来的斥候,快马加鞭,说是有紧急书信!”
四人闻言,心头同时一紧,苏氏下意识地站起身,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满是担忧:“是不是……是不是砚儿那边出了什么事?”
沈伯山也沉下脸,快步走向门口,苏青庚与李氏紧随其后。只见一名斥候浑身风尘仆仆,衣衫被汗水浸透,沾满了尘土,胯下的战马更是气喘吁吁,嘴角挂着白沫,显然是长途奔袭,七日七夜未曾停歇。
斥候看到沈伯山,翻身下马,踉跄着上前,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两个锦盒,声音沙哑却带着难掩的激动:“王爷!苏大人!小人奉世子之命,星夜从应天赶来,历时七日快马加鞭,这是世子给您二位的亲笔书信!”
沈伯山一把接过锦盒,指尖都有些颤抖。苏氏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急切:“砚儿他……他还好吗?应天战事如何?”
斥候用力点头,声音洪亮:“回王妃!世子安好!应天已破!暴君赵瑜伏诛!天下将定!”
“什么?!”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在众人耳边。沈伯山浑身一震,手中的锦盒险些滑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苏氏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激动,是欣慰,更是放下心头大石的释然;苏青庚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声音哽咽:“好!好!暴君伏诛,血债血偿!”
李氏更是直接哭了出来,拉着苏氏的手:“嫂子,太好了!凝雪没事!应天破了!咱们能团聚了!”
沈伯山定了定神,快步走回正厅,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取出信纸。苏青庚也连忙打开自己的锦盒,两人同时展开信纸,借着窗外的阳光细读起来。
沈伯山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浓,读到“应天已破,暴君赵瑜伏诛”时,他猛地一拍桌案,眼中泪光闪烁:“好!好!砚儿没辜负我,没辜负天下百姓!我沈伯山当年的冤屈,今日终于得以昭雪!”
读到信中提及家人,问起母亲的汤药、姐姐的婚事、妹妹的零食时,苏氏凑在一旁看着,眼泪越流越多,却笑着说:“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家里这些小事。沈薇、沈玥,快来看你们二弟的信,他问沈玥是不是又馋零食了!”
内屋的沈薇和沈玥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吸引,此刻听到这话,连忙跑出来。沈玥扑到苏氏身边,踮着脚尖扒着桌沿看信纸,小脸蛋涨得通红,嘴里嚷嚷着:“二哥有没有给我带新奇零食?他说过要给我带那种会‘滋滋’响的糖果的!”
沈薇快步走到沈伯山身边,手指有些发颤地抚过信纸,目光顺着那些描述战事的字句移动,看着看着,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她咬着唇,声音带着哭腔,却还硬撑着一副泼辣模样:“这个傻子!打了那么多硬仗,写封信都轻描淡写的,就不知道说自己受没受伤!还惦记着家里的事,真是……真是让人不省心!”
说着,她的哭声忍不住大了些,却又立刻抬手抹掉眼泪,梗着脖子补充道:“不过……不过还算有点用,没丢咱们沈家的脸,居然真的攻破应天、杀了暴君!算他没白让我担心这么久!”
苏氏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无奈又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二弟,这不是好好的吗?咱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苏青庚看着信中提及四位姑娘都安好,凝雪还斩杀了锦衣卫奸细,保全粮草,眼眶也红了。李氏凑过来,急切地问:“青庚,信里……没提凝雪有没有怀上?”
苏青庚摇摇头,却笑着说:“没提,但说她们都安好,这就够了。等咱们到了应天,自然就知道了。砚儿让咱们即刻启程,沿途有接应,他和程老将军等将领都在应天等着咱们。”
沈伯山收起信纸,目光坚定:“事不宜迟,即刻收拾行装!苏氏,你安排府中下人打包行李,尤其是你的汤药和沈玥爱吃的零食,都带上;青庚,你去通知后勤部,安排车马,明日一早就出发,赶往应天!”
“好!”苏氏与苏青庚齐声应道。
庭院里顿时热闹起来,下人们忙着收拾行李,沈玥拉着姐姐的手,兴奋地念叨着要去应天找二哥,要吃遍二哥说的那些“现代美食”;沈薇一边抹着没干的眼泪,一边帮着母亲清点物品,嘴里还嘟囔着“二弟肯定又瘦了,到时候得给他好好补补”,眼神却紧紧望着应天的方向,满是急切与牵挂。
沈伯山与苏青庚并肩站在门口,望着远方,脸上满是欣慰与憧憬。七日的路程,快马加鞭,他们恨不得立刻飞到应天,与孩子们团聚,共商新朝大计。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靖安郡王府的匾额上,映得整个王府都暖意融融。一场跨越千里的团聚之路,即将启程;而启元新朝的篇章,也将在应天,由他们一同开启。
天还未亮,靖安郡王府的灯笼便已点亮,昏黄的光晕驱散了晨雾,庭院里满是忙碌的身影。下人们抬着打包好的行李往马车上搬,被褥、衣物、药品整齐码放,最显眼的是几箱沉甸甸的物资——有苏氏的汤药、沈玥爱吃的现代零食,还有苏青庚特意带上的后勤账目与几箱沈砚留下的精制米面、罐头,以备路途所需。
沈伯山身着一身藏青色常服,腰间束着玉带,面容沉稳,正对着几名心腹侍卫吩咐:“沿途各州府的接应点已确认,你们轮流开路,务必确保车马安全,不得有任何闪失。”侍卫们齐声应诺,身形挺拔如松,皆是靖安军精锐,此次专门护送家眷前往应天。
苏氏穿着素色衣裙,正仔细检查沈玥的小包袱,里面塞满了冻干草莓、巧克力豆,还有沈砚特意留给她的“滋滋糖”。她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叮嘱:“路上乖乖听话,不许乱跑,到了应天就能见到你二哥了。”沈玥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小手紧紧攥着包袱,生怕别人抢了去。
沈薇穿着一身利落的浅粉色劲装,一改往日的泼辣,正帮着母亲将最后一包汤药小心翼翼地放进马车。她眼圈还有些泛红,嘴里却嘟囔着:“二弟要是敢瘦一斤,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好的平安符,塞进苏氏手里,“娘,把这个给二弟带上,保他平安。”苏氏接过平安符,眼眶一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苏青庚与李氏也已收拾妥当,李氏手里攥着给凝雪绣的手帕,反复摩挲,脸上满是期盼:“不知道凝雪看到我们,会不会吓一跳。”苏青庚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沉稳:“快了,七日路程,很快就能团聚。”他身后跟着两名后勤部的属官,手里捧着军中物资清单与沿途补给计划表,此次前往应天,他不仅是探亲,更要与沈砚商议后续的后勤保障事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四辆宽敞的马车已在王府门口整装待发。头车由沈伯山与苏青庚乘坐,车内备着茶水与卷宗,便于途中商议事务;第二辆是苏氏与李氏、沈玥,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软垫,堆满了沈玥的零食与几样小巧的现代玩具;第三辆是沈薇,她特意选了靠后的位置,方便随时观察车队后方的情况;最后一辆载着行李与侍卫,前后各有十名骑兵护送,队伍整齐有序,气势凛然。
“都准备好了吗?”沈伯山站在头车旁,目光扫过众人。
“准备好了!”众人齐声应答,声音里满是坚定。
苏氏扶着沈玥上了马车,回头望了一眼生活多年的王府,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很快被对团聚的期盼取代。沈薇最后检查了一遍车马,翻身上马,与骑兵们一同护在车厢两侧。
沈伯山与苏青庚相视一眼,同时登上头车。随着沈伯山一声令下:“出发!”车夫扬起马鞭,骏马嘶鸣一声,车轮缓缓转动,朝着应天的方向驶去。
车队缓缓驶出靖安郡城,城门处的守军早已接到命令,列队敬礼送别。沿途的百姓听说这是靖安王前往应天与世子团聚,纷纷驻足观望,有人自发挥手致意,嘴里喊着“一路顺风”。沈玥扒着马车窗户,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象,沈薇则勒马慢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时刻留意着动静。
车内,苏氏给沈玥递了一颗巧克力豆,笑着说:“慢慢吃,到了应天,你二哥还有更多好吃的给你。”沈玥含着糖果,含糊不清地说:“我要给二哥分享我的糖!”
头车里,沈伯山展开地图,指着上面的路线对苏青庚说:“第一站我们到青州府休整,那里有砚儿安排的人接应,粮草和马匹都已备好。”苏青庚点点头:“我已让人提前送信,确保沿途补给不脱节。”两人低声商议着新朝的规划,从朝堂礼制到民生安抚,句句离不开天下太平的期盼。
沈薇骑着马,走在车队侧面,风拂过她的发丝,她忍不住望向应天的方向,心里默念:“二弟,我们来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手里的缰绳握得紧紧的,催马跟上队伍,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车队一路向东,晨光渐渐洒满大地,驱散了最后的晨雾。道路两旁的田野里,麦苗青青,偶有农人劳作,看到整齐的车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眼中满是敬畏与期盼。他们知道,靖安世子攻破应天、诛杀暴君的消息早已传遍四方,这支部队前往应天,意味着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七日的路程虽远,却挡不住众人团聚的迫切。车轮滚滚,马蹄声声,载着满满的牵挂与期盼,朝着应天的方向疾驰而去。而远方的应天城内,沈砚也已收到斥候传回的消息,正安排人手准备迎接亲人的到来,启元新朝的序幕,在这千里奔赴的团聚之路中,愈发清晰。
应天府的城门已修缮一新,青灰色的城砖被擦拭得洁净,城门上方的“应天府”匾额重新描金,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城门两侧,靖安军将士列队肃立,甲胄鲜明,目光坚毅,既显军威,又透着安定后的平和。城门内外,不少百姓闻讯赶来,踮着脚尖眺望远方,想亲眼见见平定暴君的靖安世子与他的家人,人群中没有喧嚣,只有低声的期盼与议论,气氛热烈而庄重。
城门之下,沈砚一身玄色织金常服,腰间束着兽面玉带,褪去了战场上的肃杀,眉眼间满是按捺不住的期盼。他身旁的四位女子,各有风姿,却同样面带急切,其中苏凝雪、张清鸢、楚昭雪三人,神色间更添了几分身为沈家儿媳的亲近与恭谨——她们早已与沈砚成婚,今日是盼着与公婆、岳父母团聚。
苏凝雪身着月白绣兰长裙,长发挽成温婉的发髻,鬓边插着一支沈砚送的羊脂玉簪,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目光紧紧盯着远方的道路,眼底满是对父母的牵挂,也藏着对公婆的敬重。
楚昭雪穿一身浅红劲装,腰间系着绣满流云纹的宽幅丝带,衬得她身形挺拔、灵动飒爽。性子跳脱的她此刻收敛了几分,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踮起脚尖张望,嘴里嘟囔着:“怎么还没到?按理说该近了呀,爹娘和岳父岳母一路肯定累坏了。”
张清鸢身着湖蓝色长裙,气质沉稳大气,她轻轻拍了拍楚昭雪的肩膀,温声道:“别急,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沿途都有接应,定然稳妥。”说着,又转头看向身旁的程月瑶,“月瑶,你站累了吧?这边有石凳,坐会儿歇歇。”程月瑶尚未与沈砚完婚,此刻站在一旁,眉眼温婉,笑着摇摇头:“多谢清鸢姐姐,我不累。”
程老将军程定山一身深紫色常服,精神矍铄,身旁站着儿子程锐、儿媳秦氏。秦氏穿着得体的锦裙,手里攥着一方绣着兰草的手帕,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与期待——今日不仅是沈家团聚,更是程家与沈家商议月瑶婚事、正式见亲家的日子,自然格外看重。
“伯山兄当年在户部任职时,我便与他相识,”程定山望着远方,笑着对程锐道,“他为人坦荡,如今沉冤得雪,一家团聚,真是天大的喜事。今日见到,定要好好喝几杯,也顺便聊聊月瑶的婚事。”
程锐点点头,附和道:“父亲说得是,沈世子少年英雄,月瑶能得他看重,是她的福气。今日两家长辈相见,往后便是亲上加亲了。”秦氏在一旁笑着补充:“我瞧着苏夫人和李夫人都是和善之人,往后相处起来,定然融洽。”
正说着,远方的官道尽头,扬起一阵烟尘,隐约可见车队的轮廓。
“来了!来了!”楚昭雪第一个跳起来,指着远方,语气雀跃。
沈砚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身形微微前倾,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苏凝雪的呼吸也略显急促,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切。张清鸢与程月瑶相视一眼,眼中皆是欣喜。
车队越来越近,马蹄声与车轮声清晰可闻。头车的轮廓渐渐分明,沈砚一眼便认出了那熟悉的车驾,当即迈步上前。
车内,沈玥早已扒着窗户,远远看到城门下的身影,兴奋地大喊:“二哥!是二哥!”说着,便要推开车门。
苏氏连忙拉住她,笑着说:“别急,等车停稳了再下去。”话虽如此,她自己却也早已红了眼眶,朝着车窗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姿挺拔的儿子,还有他身旁三位模样周正的儿媳,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
沈薇骑在马上,紧随车旁,远远看到沈砚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嘴里却依旧硬气地嘟囔:“这个傻子,倒还算精神,没瘦太多。”可握着缰绳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车队缓缓停在城门前,沈砚一个箭步上前,亲手掀开了头车的车帘。
“父亲!母亲!”
沈伯山率先下车,看到沈砚,眼中满是欣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没让为父失望!”
苏氏跟着下车,一把将沈砚搂进怀里,哽咽道:“砚儿,你受苦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她松开沈砚,目光立刻落在苏凝雪、张清鸢、楚昭雪三人身上,笑着走上前,拉起苏凝雪的手:“凝雪,辛苦你了,跟着砚儿受累了。”又转向张清鸢和楚昭雪,语气亲切:“清鸢、昭雪,都是好孩子,快让娘看看。”
三人连忙上前,齐声唤道:“父亲,母亲!”声音温婉恭谨,眼底满是孺慕之情。
“二哥!”沈玥挣脱苏氏的手,像只小炮弹一样扑进沈砚怀里,仰着小脸蛋,兴奋地说,“二哥,你答应我的滋滋糖呢?还有新奇零食!”
沈砚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从随身的空间里摸出一包水果糖,递给她:“少不了你的,都给你准备好了。”
沈玥接过糖,立刻剥开一颗塞进嘴里,眯着眼睛笑道:“哇,是二哥说的那种甜甜的糖!二哥,我还给你留了我最爱的冻干草莓呢!”说着,从自己的小包袱里掏出一小袋零食,献宝似的递给他。
沈薇也下了马,走到沈砚面前,看着他身上的常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还是咬着唇,带着哭腔骂道:“你这个不省心的!打了那么久的仗,怎么不知道多照顾自己?还有凝雪她们三个,也跟着你受了不少苦!”
沈砚看着姐姐口是心非的模样,心中暖意融融,轻声道:“姐,我没事,凝雪她们也都好好的,让你担心了。”说着,接过她递来的平安符,贴身收好,“这平安符我戴着,一直平安。”
这时,苏青庚与李氏也下了车。苏凝雪连忙上前,对着父母盈盈一拜,眼眶泛红:“爹,娘,女儿不孝,让你们牵挂了。”张清鸢与楚昭雪也跟着上前,恭敬地唤道:“岳父,岳母!”
李氏一把拉住苏凝雪,上下打量着,眼泪直流:“我的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看向张清鸢和楚昭雪,笑着说:“清鸢、昭雪,辛苦你们了,往后和凝雪互相照应,好好过日子。”苏青庚看着三位女儿(实则一位亲女,两位儿媳),眼中满是欣慰,点了点头:“都好,都好,砚儿待你们好,我就放心了。”
另一边,程定山笑着走上前,与沈伯山双手相握:“伯山兄,别来无恙!今日得见,真是可喜可贺!”
沈伯山也握着他的手,感慨道:“定山兄,久违了!多亏了你与程将军相助,砚儿才能成事。今日咱们两家既见了亲家,也顺便聊聊月瑶和砚儿的婚事,真是双喜临门!”
程锐与秦氏连忙上前见礼,秦氏对着苏氏与李氏福了一礼:“见过沈伯母、苏伯母。”又看向苏凝雪三人,笑着道:“三位姐姐,往后多指教。”苏氏与李氏连忙回礼,拉着她的手寒暄起来,话语间满是亲切。程月瑶站在母亲身旁,脸颊微红,对着沈伯山、苏氏行了一礼:“见过沈伯父、沈伯母。”
城门口一片欢声笑语,亲人相见的温情、亲家相聚的融洽、军民同乐的祥和,交织在一起。沈玥抱着零食,一边吃一边拉着楚昭雪的手,叽叽喳喳地问着应天的趣事;沈薇抹掉眼泪,忙着帮母亲招呼众人;苏凝雪、张清鸢、楚昭雪三人围绕在长辈身边,细心体贴地应答着,时不时给公婆、岳父母递上茶水;程老将军与沈伯山、苏青庚站在一起,谈论着应天的近况、新朝的规划,也敲定了程月瑶与沈砚的婚期。
围观的百姓们见此情景,也纷纷鼓掌欢呼,喊着“世子千岁”“天下太平”,声音此起彼伏,久久回荡在应天府的城门上空。
沈砚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亲人的笑脸,看着安定的城池,看着期盼太平的百姓,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这一路的征战与辛苦,都值得了。
“父亲,岳父,程伯父,”沈砚朗声道,“一路辛苦,咱们进城再细谈!”
众人纷纷点头,沈伯山扶着苏氏,苏青庚拉着李氏,程老将军一家紧随其后,苏凝雪、张清鸢、楚昭雪三人簇拥着长辈,沈砚与沈薇、沈玥走在中间,程月瑶亦步亦趋地跟在母亲身旁,车队缓缓驶入应天府。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温暖而明亮,映照着这座城市的新生,也预示着一个太平盛世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