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乡这才知道前因后果,也算是佩服陈玉娘多一点,只是也担心她会和谈夜声起冲突,就说:“陈姑娘那边会去澳门葡萄牙人的地盘暂住一段时间,以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嗯,我会和我母亲说这件事的,还是多谢你没有瞒着我。”谈夜声疲冲他举了举杯子,“这个人情我记住了。”又说,“我爹那边,我也会和他说是我自己知道的,你不要担心。”
司乡也冲他扬了扬酒杯,“不要紧,令尊那边我已经告诉过他我会告诉你,也会告诉陈姑娘。”司乡没有想过隐瞒当事人,“陈姑娘赎身的钱最终还是她自己想法子凑的,也算是少了一分牵扯。”
聊到这里就结束了,两个聊得很晚的人各自睡去。
次日,天还没大亮,司乡惊醒时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出去一看就是谈夜声穿着简单的衣服在院子里练剑,看姿势有模有样的。
“你起来了。”谈夜声收了剑过来,“要不要跟我一起扎一会儿马步?”
司乡摆摆手:“我这身板儿就算了,放过我吧。”
“行吧,那吃饭吧,我叫人早些送你回去。”谈夜声把剑扔给小平,“叫人送两个人的早饭来,另外叫门上的人备车送他回去。”又对司乡说,“太早了,我爹娘还没起,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给我母亲请安吧。”
此时天还未大亮,是他起得早练剑,其他人是不会那么早的。
“你天天都这么早?”司乡还以为富家公子都起得晚,“天天练剑啊?”
谈夜声拿着帕子擦汗,“我从小就这样,丢的那几年不方便,就只保留了扎马步,丢得太多,练不出来了,只能是强身健体了。”
“那你为什么丢的时候不练剑啊。”司乡这会儿是一个好奇宝宝,“都能扎马步了,为什么不练剑啊。”
谈夜声:“饿得太快了,没力气。”
读书和习武都是费钱的事儿,一个买笔墨请夫子用灯油开销极大,另一个贵在请师傅教导和超强的饮食供应还有药材供应,两样对比,习武的那个也不简单。
司乡哦了一声,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是我见识少了。”看着天慢慢明起来,又想着他只怕是不习惯这么早吃饭,也就不在这里多留,“我得赶紧回去趁早去把陈姑娘在官府的贱籍消掉,就不在这里吃早饭了。”
客人告辞离去,谈夜声不多留,亲自把人送了出去,又往他父亲母亲院中去。
谈晓星夫妇也并不像司乡认为的起得那么晚,儿子过去时,谈晓星也正拿着把剑在院子里舞得起劲。
过了一会儿,谈晓星停下来,问儿子,“小司走了?”
“是的。”谈夜声回道,“他起来就走了,说是要去把陈玉娘的贱籍消掉。”
谈晓星哦了一声,“可是有事要同为父讲?”
作为父亲,他很能捕捉儿子的情绪,一眼看出他有事。
谈夜声看了看他母亲,然后才掏出那张大额票据交出去,“小司还回来的,说陈玉娘脱身用的是她自己攒的钱,昨晚也是怕我带着这些钱不安全才送我回来的。”
十万的大额票据,对于谈家来说也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给出去的。
“交给你母亲吧。”谈晓星说,“还有其他事?”
谈夜声原来并不像在小司面前表现得那么平淡,“你是不是和我母亲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谈晓星挑了挑眉,“我要是说你母亲知道这事儿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看着儿子气鼓鼓的样子,谈晓星倒笑了,“这是你母亲同意的,你大可放心,我和陈玉娘很多年前就说明白了,我们只做朋友。”
只做朋友?谈夜声狐疑的问他母亲,“娘,你真知道?”
“当然。”东方即明笑得温柔,“陈玉娘是个骄傲的人,又在找你的事情上出力不少,我找过她,想叫她进门做小,她拒绝得干脆得很。”
谈夜声像个哑火的炮仗,一下没了动静。
“夜声,这年头男人有个小的并不奇怪,你父亲也并不是乱来的人。”东方即明语气平静,“更何况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谈夜声气急,“你不知道,他、他、他……”
“他怎么了?”东方即明见他着急起来,“别急,慢慢说。”
谈夜声恨恨的道:“那个陈玉娘昨夜一手剑术震惊四座,我不相信除了我老子以外会有其他人能这么教她。”
“一手剑术全教出去了,我都没她舞得好。”
原来从昨晚开始,谈夜声就在怀疑他老子和陈玉娘没断。
东方即明:“不要生气,这个事我也知道。”
面对儿子错愕的眼神,东方即明笑笑:“那姑娘骄傲,可你爹也不是见色忘义的人,早早的确定对方都达不到自己的要求的时候就说开了。”
又说,“当时你爹就和我说过,我听过也就算了。女子嘛,遇到心仪的男子想在一起也是常人心态。”
知好色而慕少艾,这是古语。
“那后来呢?”谈夜声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整个人闷闷的。
东方即明:“你爹先指点了她琵琶,后来说开之后就和其他人一样相处了。”
“再后来你丢了,她爱屋及乌的,帮我们家不少忙,关系自然就更一样了。”
谈夜声还是不高兴,“那也不能教到那程度吧,剑术都教了,他们看的时候都说是剑舞,可我认得自家的手艺。”
“那是你丢了之后的事情。”东方即明温柔的看着孩子,“人家出力颇多,我们就问她想要什么,我们本想帮她赎身再给她些钱的,可她只要了这一样。”
目标清晰,要的就是谈晓星的手艺。
东方即明接着又说:“她慕你爹爹多年,又知你爹失子后绝对无心男女之事,估计想着习了剑术能和你爹多一丝牵扯吧。”
人啊,痴情起来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现在清楚了?”谈晓星见儿子不说话,“她昨夜舞剑了?”
谈夜声点点头:“昨晚我只是怀疑,后来小司把钱退给我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哼,还藏得怪深的。”
还挺聪明的。
东方即明却说:“这些年按时接她练剑,也说好不得在人前展露。她一直做到的。如今,只怕她是要放下你爹了。”
这谁又知道呢。
陈玉娘的心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如同司乡了只能确定她出来的决心,并不能知晓她内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