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追查卧底这件事,我明显态度更加的急迫。
但林飞和成哥他们都劝我,这件事不能急。
老话说得好,有的事,有的东西,你越急,越发现不了。
就好像在家里找某个东西,你越在家里翻找,越找不到。
但你要是不急着用了,说不定哪一天,它自己就冒出来了。
我觉得他们说的话有道理。
反正现在园区也全方位的进行了改革和整改。
目前来看,就算是有卧底藏在园区里,他也掌握不到最核心的东西。
而和猜坤的这一仗下来,我也利用他,把园区进行了更加细致化的改革。
从这个方面来说,我还得谢谢猜坤他们呢。
朝阳透过观景台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我望着脚下焕然一新的园区,恍惚间有些陌生。
曾经的电诈大楼如今这一阵也进行了整体的翻新。
自从王东平安无事的从泰国回来,就完全洗刷掉了他和王鑫身上,利用公司漏洞偷偷把亲戚带进来,还偷摸做着我明令禁止的工作内容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最近我又让人把整个原来的电诈工区进行了重新粉刷墙壁,还给他们配上了专门的工服。
穿着工服的员工们正井然有序地走进厂房。
看上去非常的正规。
“晨哥,这是本周的出货单。”
林飞递过来一份文件,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
“成哥说了,缅北翡翠交易市场那边又追加了三批订单。”
我扫了一眼数字,是一个非常喜人和吉利的数。
“告诉生产部,保质保量,一定要极致的仿真,宁可少赚也不能砸招牌。”
小雅端着咖啡走过来,今天穿了身干练的职业装:
“新加坡的珠宝商下周要来考察,我觉得可以带他们去看看'新生之家'。”
我挑眉:
“不怕吓跑客户?”
“正好相反。”
她微笑,“现在国际买家就吃这套'道德贸易'的概念。咱们救助受害女孩的故事,比任何广告都管用!”
这时安保部组长大步走来,安保制服穿得笔挺:
“边境巡逻队又抓到两个偷渡客,说是来找工作的。怎么处理?”
“按新规矩办。”
我抿了口咖啡,“先体检,再背景调查,合格的送去培训中心。有问题的送官方安置点。”
我哥在一旁听了,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才像我弟弟。”
是啊,这才像个人样。
三个月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但那场生死危机改变了很多事,也改变了我。
中午,我特意去员工食堂吃了顿饭。
新请的厨师做的湘菜很地道,很有我家乡的味道。
工人们排队打饭,看见我都恭敬地打招呼。
有个小姑娘怯生生地递过来一个平安结:“欢哥,这是我编的...谢谢您救了我姐姐。”
她姐姐就是上次从泰国救回来的女孩之一,现在在鉴定部当学徒。
我收下平安结,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的我,手上沾的血比缅甸的红土还多。
现在居然有人送我平安结?
饭后,我去了“新生之家”。
小雅正在教姑娘们识别翡翠原石,黑板上写满了专业术语。
“欢哥!”
她惊喜地跑过来,“正好您来了,看看我们这个月的考核成绩!”
成绩单上,大部分姑娘都通过了初级鉴定师考试。
最优秀的几个已经开始学习英语,准备接待外宾!
“做得很好。”
我由衷称赞,“下个月开始,通过考核的都可以转正,底薪加提成。”
姑娘们欢呼起来。
有个胆大的问:“欢哥,那我们能出去租房子吗?老住园区怪闷的。”
我看向小雅,她立即说:
“我都考察过了,园区后街有几栋公寓很安全,我们可以统一租下来当宿舍。”
“批准了。”
我点头,“再配个宿管阿姨,免得你们这些小丫头无法无天。”
姑娘们笑作一团。
我看着她们青春洋溢的脸庞,突然理解了林飞他们总是说的“值得”。
傍晚,我独自登上天台。
远处,缅北的群山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
这个曾经吞噬无数人命的地方,终于开始焕发生机!
至少,我要让我的园区焕发生机!
手机响起,是新合作的珠宝商发来的确认邮件。
附件里还特意提到,很期待参观我们的“社会公益项目”。
我回复邮件时,我哥走过来,递给我一罐啤酒:
“爸刚才来电话,问我们过年回不回家。”
我手一抖,啤酒洒出来些:
“你告诉他了?”
“只说我们在做正经生意。”
我哥靠着栏杆,
“爸说...不管做什么,记得回家吃饭。”
我们兄弟俩碰了碰罐子。
快五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和家人一起谈起家。
夜幕降临,园区亮起灯火。
我看着下面忙碌的景象,突然问:
“哥,你说咱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哥沉默良久,最后说:“但求问心无愧。”
是啊,但求问心无愧。
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上,我们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洗白,但至少可以在黑暗中点燃一盏灯。
这就够了!
回到办公室,我在日程表上添了新项:
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回家吃饭。
也许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地告诉父亲,你的儿子虽然走过弯路,但最终找到了正道。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
我哥提出要回国的那天,缅北正在下大雨。
豆大的雨点敲击着玻璃窗,办公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小欢,”
我哥站在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单薄,“我想回去看看爸妈。”
我放下手中的财务报表,仔细打量他。
这三个月的休养让他气色好了不少,但眼里的疲惫依然明显。
“想家了?”
我尽量让语气轻松。
他转身,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三年了,总得给爸妈报个平安,还得把我的工作那头做一个总结,再说...”
他顿了顿,
“你这边也走上正轨了,我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他没说完的话——
作为前缉毒警察,留在缅北这种地方终究是个隐患。
更何况,那些被他抓过的人,说不定正盯着报仇!
“好。”
我点头,“我让林飞安排车。”
我哥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
“你...不怕我回去乱说?”
我笑了:
“你是我哥。真要举报我,早就动手了。”
他眼眶突然红了,快步走过来抱住我:
“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笑了。
“你怎么娘们唧唧的,行不行啊到底。”
但其实,我也悄悄的抹了把眼角的眼泪。
送走我哥的那个下午,我一个人在天台站了很久。
“欢哥。”
林飞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咱们那批收下来的货,不能再放了。”
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楼顶那批货就像悬在头上的刀,一天不处理就多一天危险!
自从猜坤事件后,泰国线路彻底断了,现在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要不...”
林飞迟疑道,
“试试越南?听说最近那边管得松,出货方便。”
越南。
这个词让我心里一动!
确实,相比泰国,越南的线路更隐蔽,而且……
“准备一下。”
我下定决心,“明天就去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