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沫子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李德阳躺在雪地里，腰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蜷缩起来，胸口被曹渊踩着，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困难。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镇定，一个比一个诡异。
古武传人？随队医生？地主家傻儿子体验生活？纪录片摄制组？
去他妈的纪录片！
哪个拍纪录片的能一眨眼卸了他的枪，一脚把他踹飞还踩着不放？哪个拍纪录片的随队医生检查伤口跟验尸似的冷静？
哪个地主家傻儿子玩老猎枪跟玩烧火棍一样？
还有那个领头的，叫林七夜的年轻人，眼神平静得吓人，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以及……那个发出奇怪摩擦声的合金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野味”？
李德阳心里那股寒意越来越重，这帮人绝对不是善茬，他们来这片林子，肯定有别的目的。
他想到了那个被他劝回去的“作家”，那个白净斯文、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虽然没动手，但那股子气定神闲、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跟眼前这几个人隐隐有些相似。
“你们……放开我……”李德阳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剧痛和屈辱让他脸颊涨红。
林七夜看了看曹渊。曹渊默默抬起了脚。
李德阳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腰部猛地一抽，钻心的疼让他又跌了回去，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腰扭了。”安卿鱼推了推眼镜，语气毫无波澜，“急性腰肌扭伤，可能伴有小关节错位。不建议剧烈活动。”
“……”李德阳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把这帮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李先生，”林七夜蹲下身，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们确实需要继续深入这片森林。你的女儿已经安全返回，但这里面的东西，不处理掉，你的县城，你的家人，都不会安全。”
李德阳一愣，看着林七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戏谑，只有一种沉重的认真。
他想反驳，想怒吼，但腰部的剧痛和对方展现出的碾压性实力，让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林子里有怪物，那巨大的红蚂蚁就是证明。他也知道自己和陈涵根本对付不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艰难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守夜人。”林七夜这次没有再用“纪录片”的幌子，他看着李德阳的眼睛，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李德阳瞳孔猛地一缩！
守夜人？！总部派来的？！他之前还跟陈涵争论会不会有支援，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而且，这么年轻？！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难怪他们实力这么强，难怪他们装备精良，难怪他们知道森林里的危险……
“那……那你们……”他想问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还要装成拍纪录片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也许，他们有他们的规矩。
“你的伤不轻，留在这里很危险。”林七夜站起身，“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会处理这里的事情。”
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李德阳看着曹渊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看着沈青竹手里那杆属于自己的猎枪，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动弹不得的腰，最终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现在是砧板上的肉，没得选。
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是守夜人，那跟着他们，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曹渊上前，很轻松地将李德阳搀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
李德阳疼得直吸冷气，但曹渊的手臂稳如磐石，给了他一丝支撑。
“箱子……”李德阳忍不住瞥了一眼百里胖胖背后的合金箱，那里面还传来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哦，这个啊，”百里胖胖拍了拍箱子，咧嘴一笑，“抓到的‘野味’，等会加餐。”
李德阳：“……”加餐？用那种怪物？这帮守夜人……口味都这么重的吗？
一行人再次出发，深入风雪弥漫的原始森林。
曹渊半搀半扶着李德阳，沈青竹拿着猎枪断后，安卿鱼则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环境和李德阳的状态，百里胖胖背着那个沉重的合金箱，走在中间，林七夜依旧在最前面开路。
雪更大了，风声如同鬼哭狼嚎。
李德阳裹紧了身上并不算厚实的棉衣，腰部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寒冷和伤痛让他嘴唇发白。
他看着前面那几个年轻人的背影，他们似乎完全不受这恶劣环境的影响，脚步稳健，气息匀称。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林七夜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四周，指着不远处一小片相对避风的岩壁凹陷处。
几人很快清理出一小块空地。
李德阳被小心地安置在岩壁下，靠着冰冷的石头，冻得瑟瑟发抖。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硬邦邦、冻得像石头的馒头，这是他老婆给他准备的干粮。
他用力掰了一小块，费力地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冰冷的碎屑剌得他口腔生疼。
看着李德阳这副惨状，百里胖胖有些不忍，他看向林七夜。
林七夜点了点头：“去弄点吃的，热乎的。”
“好嘞！”百里胖胖眼睛一亮，放下背后的合金箱，搓了搓手，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风雪里。
“他……他去哪？”李德阳看着百里胖胖消失的方向，有些错愕，“这天寒地冻的，林子里能有什么吃的？打只兔子都费劲……”
话音未落，也就过了不到五分钟，百里胖胖就哼着小曲回来了。
他手里没提着兔子或者野鸡，而是……端着一个热气腾腾、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鸳鸯火锅？！
红油滚滚，白汤鲜美，里面还漂浮着各种丸子、菌菇，旁边还放着几盘切得整整齐齐的肥牛卷、羊肉卷，甚至还有一小碟翠绿的香菜和葱花！
浓郁的麻辣鲜香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气，飘进了李德阳的鼻子里。
李德阳：“？？？”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手里的冻馒头“啪嗒”一声掉在了雪地里。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受伤和寒冷出现了幻觉。
“胖胖，可以啊，效率挺高。”林七夜看了一眼，随口夸奖道。
“嘿嘿，运气好，运气好！”百里胖胖献宝似的把火锅端到众人面前，“刚抓到的野生鸳鸯锅，还挺新鲜！快尝尝！”
曹渊默默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肥牛在红汤里涮了涮。沈青竹也毫不客气地开动。安卿鱼推了推眼镜，拿起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颗鱼丸。
李德阳看着他们自然无比地涮着火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野生……鸳鸯锅？
这他妈是什么新品种的神秘生物吗？！还能自带肉卷和蘸料？！
“你……你……”李德阳指着那口热气腾腾的火锅，又指了指百里胖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玩意儿……是你抓的？”
“对啊！”百里胖胖一脸诚恳，“就在那边林子里碰到的，跑得还挺快，费了我老大劲才逮住！”
李德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跑得挺快？还费劲？你他娘的是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