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
虞念垂下眼，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她不禁联想到祝安然那个特殊的神赐天赋——【幸运之神】。
“这个名字，”虞念抬起眼，“是你给她取的，还是她告诉你的？”
“是她告诉我的……虞念，我想，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能隐瞒着这件事进入你的队伍。”
祝安然的手指绞紧了衣角，声音也越来越小。
“如果以后幸突然出现，你们却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祝安然在沙发上蜷了起来，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她今天一天都在想这件事，就连和方青眉上课时，都总是走神。
早上开会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踌躇挣扎，一次次骗自己说话的时机不合适，再等一等。
但最后直到会议解散，她还是没有勇气当众提这件事。
这个秘密就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她心头。
每次想开口，又怕看到队友们警惕或厌恶的眼神……猜测大家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危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的炸弹？会不会要求她离队？
可这么重要的事，完全隐瞒下来又是绝对不行的。
祝安然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细若蚊呐，她偷偷的抬眼看了看虞念，探究着虞念知道这个秘密后的表情和反应，心情如同在等待一纸判决。
月光透过纱帘，在虞念的脸上投下了稀碎的阴影。
她眉头紧锁，指节有节奏地轻叩着沙发扶手。
她之前没有过和人格分裂患者相处的经验，无法确定祝安然这种状态是否会对通关副本有影响。
“你之前和我相处的时间里，幸出现过吗？”虞念问道。
祝安然摇了摇头，发梢在脸颊边轻轻晃动。
“通常只有我主动呼唤她，或者我遇到了危及生命的危险时，幸才会出现。”
虞念了然的微微颔首。
还好。
照这个说法，至少祝安然不会出现日常行动时人格突然切换的意外。
风险尚在可控范围内……只要不让祝安然陷入绝境。
“她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虞念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纸笔，在纸上补全了已知信息，最后写下了“出现频率”几个字。
笔尖悬在纸上，等待着记录下祝安然的答案。
见虞念如此认真地梳理信息，祝安然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她抱紧膝盖，声音渐渐流畅起来。
“我不确定……但根据我的猜测，她上一次出现，可能是你从天台把准备跳楼的我救下的那一天。”
“之前，当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我控制，或者直接能听到她在我脑子里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就会知道是她要出来了。”
虞念的笔尖，在纸上沙沙记录着祝安然给出的信息。
“但那天……”她的手指突然又绞在一起，努力试图通过回忆当天的感受，来判断当时的真实情况。
“我不确定的原因是，那时我已经被坏人精神控制，症状太像了。我分不清到底是被操控着，还是幸接管了身体。”
虞念的笔停顿了一下。
纸上已经列了好几条特征，最新一条写着：“天台事件——疑似干预？”
祝安然的声音越来越轻：“所以我不知道，你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幸出手，使用神赐天赋的能力引来的……”
虞念听到这，脑子里闪过一个疑问，突然抓住了祝安然话里的重点。
“等等，她也可以使用【幸运之神】？我记得你最开始是说，幸是在你获得神赐天赋时出现的？”
“对，她也能用，而且比我用的更好。在我进入镜川抽取神赐天赋之后，她就主动出来和我介绍了自己。”
祝安然说着，回忆也渐渐浮现在她眼前。
她开始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和突然出现的幸说的每一句话。
虞念听着祝安然的话，眉头越皱越紧，她敏锐的感觉到，祝安然说的这种情况不太正常。
人格分裂通常应该都是有长期诱因的，怎么会因为抽取天赋，就突然出现了人格分裂？
笔尖在她手里攥紧，无意识地在纸上划出了几道凌乱的线。
“虞念，幸……她，她应该不会拖累队伍的。”
祝安然从回忆中把自己拉了回来，看着虞念紧张的开了口。
“当她掌控身体去使用幸运之神的天赋时，她能发挥出比我强几倍的作用，我的身体会拥有近乎‘心想事成’级别的超高幸运，对这支队伍来说，她会比我更有用……”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虞念清楚地看到，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
“祝安然。”虞念放下了手中的笔，直视着她的眼睛，“我选你入队，只是因为你是你，而我需要你。”
声音不重，却字字清晰。
“在五分钟前，我根本不知道‘幸'的存在。”
这句话像一束阳光，突然照进祝安然蜷缩的角落。
她眨了眨眼，眼眶有些发红：“……谢谢你，虞念。”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坐直了身体，脸色骤变。
“对了！虞念，还有件很重要的事！”
“你说。”
“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个运气守恒定律。”
“每次幸自己选择出手或是我主动召唤她出来，幸运过后，就一定会迎来厄运。你经历过的，上次的厄运反噬。”
祝安然的话，让虞念想起了救下祝安然那一天，接踵而来的大大小小的霉运事件。
这倒是个麻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幸使用你的天赋去换来的幸运程度越高，你之后迎来的厄运影响就越严重？”虞念问道。
“是的。”祝安然一脸苦涩，明明刚刚还如打了强心剂一般，现在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对不起虞念，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个麻烦精，如果，如果我再幸运一点就好了……”
“你先别想那么多，没有的事。”
虞念看着自己手里记下的笔记，默默沉思着。
她手中的笔在纸上重重写下“代价”二字，墨水几乎浸透纸背。
这个限制条件比人格分裂本身更棘手。
在生死一线的副本里，突如其来的厄运可能会要了全队的命。
祝安然这个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想解决厄运的问题，可能要先解决她第二人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