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夕的父母一进门,便皱着眉头,抱怨起来:“夕夕,你开门怎么这么慢啊?”
她含糊地应付了几句,可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图夕父母换好鞋后,便径直走向卫生间开始洗漱。
高洋光着脚,一只手攥着一只臭鞋,像一尊雕塑般站在窗帘后面。
他身体绷得笔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丁点声响,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
图夕回到卧室,迅速换上睡衣,动作慌乱而急促。
她爬上床,假装自己已经疲惫不堪,准备关灯睡觉。
她的母亲中途走进卧室,眼神中带着疑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说道:“夕夕,你准备一下,后天我和你爸带你出去旅游,回来的时候成绩也下来了。”
图夕佯装就要睡着的样子,有气无力地答应着,然后推了推母亲,将她送出了屋子。
门刚一关上,图夕便长舒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高洋,在漆黑、逼仄的窗帘后面,手里紧紧握着自己那双散发着汗味的耐克鞋,身体早已站的酸痛不已。
屋外,图夕的父母折腾了有半个小时,动静终于小了下去。
随着主卧房门“咔哒”一声轻响,整个世界才安静下来。
图夕猫着腰,像个敏捷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溜到窗帘后面。
窗外泄进来的月光勾勒出她的轮廓,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调皮又狡黠的光,刚才的紧张与慌乱,此刻在她脸上找不到半点痕迹。
她伸出手,在高洋紧绷的脸蛋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然后,眼神挑衅地看着他,似乎在享受这一刻调戏高洋所带来的快乐。
高洋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出半点声响。
见高洋不敢有任何反击,图夕胆子更大了,手顺势滑下,隔着薄薄的夏装,又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
她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声音又轻又媚。
“喂,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在这儿戳两个小时,等他们睡着了,你再穿鞋滚蛋。”
“二嘛……”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坏笑着说:“今晚你就在我床上睡。明天一早,我直接跟我爸妈摊牌,就说你是我的男人。不过后果嘛,就是你必须得娶我。你选哪个?”
高洋的身体僵硬得像块铁板。
他微微侧过头,嘴唇几乎贴着图夕的耳朵,用气声回敬道:
“我是绝不会在屠刀下跟敌人谈判的!我选站——着!”
“你牛!”
图夕撇了撇嘴,没占到便宜让她有点不爽。
她哼了一声,转身又轻手轻脚地跳回到自己的床上,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子里。
可躺了没一会儿,她又觉得不过瘾。
她坐起身,再次光着脚来到窗帘处,准备继续撩拨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她弓着背,学着高洋拎鞋的样子,把脖子伸得长长的,还伸出舌头,活像一条被罚站的吊死鬼。
高洋眼角瞥见她这副活宝模样,被气得差点当场笑喷。
图夕突然转过头来,不等他反应,噘起嘴就在他脸上“吧唧吧唧”胡乱亲了一通。
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眼眸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挑逗和戏谑。
高洋无奈地把头扭向另一边,躲开她没完没了的攻击。
他心里开始默默数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帘后的空间又闷又热。
图夕看着高洋额头上渗出的细汗,终于还是心软了。
折磨他带来的快感,终究敌不过心疼。
她再次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腰把高洋手里的球鞋拿到旁边的地板上放好,然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床上躺一会儿。
高洋警惕地摇了摇头。
图夕看穿了他的心思,又一次凑到他耳边,声音放得更柔了。
“没事,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躺下了,你也躺一会。我爸打呼噜了,我配合你开门出去。”
高洋还在犹豫。
可床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跟着图夕,脚尖点地,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挪到床边,然后极其缓慢地躺了下去。
身体接触到柔软床垫的那一刻,他几乎要舒服得呻吟出来。
他舒展着僵硬的四肢,感受着这久违的放松。
图夕顺势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靠了上去。
两人肩并着肩,静静地躺在单人床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
空气中,那种调皮暧昧的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预兆着一场行将而至的分别。
不知过了多久,高洋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上传来一片湿润的凉意。
他低下头,借着月光,看见了图夕的眼泪。
一滴,两滴,正无声地砸在他的t恤上。
图夕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发抖。
“我……我想他们应该睡熟了。你走吧。”
“我明天就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彻底消失。直到……直到某一天,你想来找我了。”
“而我,会一直在,我一直都会在等你。”
“如果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说完,她再也撑不住,整个人靠在高洋的肩膀上,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浸湿了他的衣襟。
高洋的心中一阵刺痛,像被一把锐利的匕首狠狠地刺中。
他伸出手,僵硬地、轻轻地拍了拍图夕颤抖的肩膀。
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虚伪。
他慢慢地坐起身,沉默地穿好鞋子,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门口。
图夕也跟着坐了起来,胡乱地用手背擦干眼角的泪,就那么默默地、固执地看着他被黑暗吞噬的背影。
一股清凉的夜风迎面扑来,吹散了他身上的燥热和一身的疲惫。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扇虚掩着的卧室门。
门缝里,图夕的身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