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陨星湖区域,秦双将“踏虚空”神通施展到极致,身形如同融入风中,在昏沉死寂的秘境大地上急速穿梭。她气息内敛,仙将巅峰的修为沉淀稳固,道源金身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体内太初道源如同一轮微型的混沌大日,缓缓旋转,不断汲取炼化着那残片的本源之力,使其与自身愈发契合。
手中那得自璃月仙君的罗盘,指针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紊乱后,再次稳定下来,指向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方向,并且传递出的感应,比在陨星湖时更加隐晦,却也更加深邃。
“看来,这秘境中与太初本源相关之处,并非只有一处。陨星湖的残片更像是某种逸散或分离的部分,而罗盘真正指引的,或许是更为核心的源头……”秦双心中思忖,速度不减。
沿途的景象愈发荒凉破败。她看到了更多巨大的骨骸,有些如同山岭般横亘,骨骼上残留着令人心悸的道则碎片;也途经了一些彻底崩毁的古城遗迹,断壁残垣上模糊的刻痕,诉说着遥远时代曾经的辉煌与陨落。空气中弥漫的惰性能量与寂灭气息更加浓郁,甚至开始衍生出一些无形的“寂灭之风”,吹拂而过,能悄无声息地消融仙元,若非她道源金身强悍,且有太初本源护体,恐怕也需耗费大力气抵挡。
数日之后,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巨大石碑构成的森林!
这些石碑高耸入云,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光滑如镜,有的布满裂痕,有的则雕刻着难以辨认的古老图文。它们静静地矗立在这片灰暗的大地上,散发着沧桑、厚重、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道”之韵律。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沉默的巨人国度。
“万法碑林……”秦双脑海中浮现出进入秘境前,宗门玉简中关于秘境部分区域的简略记载。据说此地石碑之上,烙印着北玄仙尊收集或创立的无数功法、神通、乃至其对大道的感悟碎片,是秘境中一处极其重要的传承之地。但也极度危险,石碑自身蕴含的道则可能产生排斥,更有一些诡异的“碑灵”守护,稍有不慎,便可能神魂受损,甚至被同化为石碑的一部分。
罗盘的指针,此刻正牢牢指向碑林深处。
“核心源头,在这碑林之中么?”秦双眼神凝重。相比于陨星湖那种相对直接的争夺,这种涉及传承感悟的地方,往往更加诡谲难测。
她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踏入碑林。
一入其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若有若无的大道天音在耳畔回响,却又无法捕捉具体内容。每一块石碑都像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散发出不同的道韵——有的炽热如阳,有的冰冷如月,有的锋锐如剑,有的厚重如山……
她尝试将神念探向一块散发着柔和水波道韵的石碑。
“嗡!”
神念刚接触碑面,一股浩瀚的水系法则感悟便如同洪流般涌入她的识海!同时,一股强大的同化之力也随之而来,仿佛要将她的神魂拉入那无尽的汪洋之中,成为水系大道的一部分!
秦双心头一凛,立刻运转《九变道经》与太初道源,稳住心神,强行切断了那丝神念联系,额角微微见汗。
“好霸道的传承方式!若非我神魂强大,道心坚定,刚才那一下恐怕就要迷失。”她心有余悸。这万法碑林的传承,绝非轻易可得,需要极强的悟性和掌控力,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同时抵抗同化。
她没有再轻易尝试其他石碑,而是按照罗盘的指引,向着深处前行。越往深处,石碑散发出的道韵越发古老、强大,有些甚至让她都感到心悸。
途中,她也遇到了其他在此参悟的修士。有人盘坐在某块石碑前,面露痴迷,周身道韵与石碑逐渐同化,显然已陷入困境;也有人如同她一般,谨慎地穿行,寻找着适合自己的机缘;更有人为了争夺某块气息非凡的石碑,爆发了冲突,仙法光芒在寂静的碑林中乍现,但很快又湮灭下去,似乎这片碑林自身有着压制剧烈能量波动的能力。
秦双不欲多生事端,凭借“踏虚空”和对空间的敏锐感知,总能提前避开这些是非之地。
然而,有些麻烦,是避不开的。
当她穿过一片由无数剑形石碑组成的区域时,前方道路被一行人挡住了。
这群人约莫七八个,身着统一的星辰道袍,袍袖之上绣着周天星斗图案,气息缥缈而深邃,竟然都是以星辰之道为主的修士。为首者是一名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几分倨傲的青年,修为赫然达到了仙侯中期!他身后跟着的几人,也皆是仙将中后期的好手。
他们似乎正在围着一块通体漆黑、却有点点星辉流转的奇异石碑研究着什么,感应到秦双的到来,那为首青年目光扫来,先是掠过她仙将巅峰的修为,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那隐隐与周天星辰共鸣的特殊道韵上,眼中顿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站住!”青年冷喝一声,身形一晃,便拦在了秦双前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修炼的是何种星辰功法?为何我感应到你体内星辰本源如此精纯特殊?交出来,饶你不死!”
他语气霸道,仿佛理所当然。显然,他将秦双身上因修炼《十二周天星君仙诀》和太初道源而产生的星辰共鸣,误认为是某种极其高深的星辰功法本源,起了觊觎之心。
秦双眉头微蹙,不想在此地纠缠,冷声道:“让开。”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青年倨傲一笑,“我乃‘星宿海’真传弟子萧辰!能看上你的功法,是你的造化!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布阵!”
他一声令下,身后那六七名星宿海弟子立刻身形闪动,占据不同方位,仙元勾连,瞬间布下了一座星光熠熠的阵法!阵法成型的刹那,引动了周围那些剑形石碑的些许剑气,使得阵法威力更添三分凌厉,将秦双困在了中央!
“北斗诛仙剑阵!”萧辰傲立阵眼,手中出现一柄星光璀璨的长剑,“能死在此阵之下,你也足以自傲了!”
剑阵运转,七道凝练至极、蕴含着毁灭星辰之意的璀璨剑光,如同北斗七星坠落,从四面八方锁定秦双,绞杀而至!剑气未至,那凌厉的剑意已然刺痛肌肤!
面对这足以威胁到普通仙侯后期修士的剑阵,秦双眼中寒光一闪。
她原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对方既然主动寻死,她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正好,拿他们来试试突破后的实力,以及……验证一个想法。
她没有动用星君仙阵,甚至没有施展“时空坍缩”领域。
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七道恐怖的星辰剑光临体。
就在剑光即将触及她身体的瞬间——
她体内那磅礴的太初道源微微震动,与《十二周天星君仙诀》的本源产生玄妙共鸣。她并指如剑,并未指向任何一道剑光,而是对着虚空,轻轻一引。
“周天星斗,听吾敕令。万法归宗,星辰……逆流!”
一股无形的、源自太初、凌驾于寻常星辰法则之上的至高道韵,自她指尖弥漫开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七道原本杀气腾腾、锁定秦双的北斗诛仙剑气,在接触到这股道韵的刹那,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猛地一颤!其上凝聚的星辰之力竟然不受控制地倒卷而回,运行轨迹瞬间紊乱,互相碰撞、绞杀!
“什么?!”
“我的剑气失控了!”
“怎么可能?!她做了什么?”
布阵的星宿海弟子们脸色剧变,惊恐地发现他们不仅失去了对剑气的控制,连自身与阵法的联系都变得晦涩不堪,仙元反噬,气血翻腾!
萧辰更是首当其冲,他作为阵眼,受到的冲击最大,那柄星光长剑剧烈震颤,几乎脱手,他本人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惊惧交加地看向秦双,如同看着一个怪物。对方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扰乱、甚至反向掌控他们的星辰剑阵?这简直闻所未闻!
秦双没有回答。她只是再次并指,对着混乱的剑阵核心,轻轻一点。
“碎。”
一字吐出,如同言出法随。
那七道失控碰撞的星辰剑气,以及整个“北斗诛仙剑阵”的结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轰然崩塌!狂暴的星辰能量失去束缚,向四面八方炸开!
“不——!”
“快退!”
惨叫声中,那几名布阵的星宿海弟子被自家剑阵爆发的能量瞬间吞噬,护体仙光如同纸糊般破碎,肉身在璀璨却致命的星辉中消融,形神俱灭!
唯有萧辰,凭借仙侯中期的修为和身上一件保命仙器,在最后关头勉强护住心脉,但也被炸得重伤垂死,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鲜血狂喷,气息奄奄。
秦双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几只聒噪的蚊虫。她感受着刚才那“星辰逆流”的效果,心中颇为满意。融合了太初本源后,她对星辰之力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命令”乃至“否决”低层次的星辰法则运用。这并非纯粹的力量碾压,而是本质上的位格压制。
她脚步未停,继续向着罗盘指引的碑林深处前行,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萧辰那充满恐惧与悔恨的微弱喘息。
经此一事,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仙将巅峰的修为,配合蜕变的太初道源和对星辰法则的高位格掌控,在这仙王不出的秘境深处,她已然拥有了横行一方的资本。
然而,她并未放松警惕。这万法碑林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在那无数石碑的尽头,存在着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意志。
罗盘的指针颤抖得愈发剧烈。
她感觉,自己距离那个“源头”,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