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拨开人群走进院子时,丹增正蹲在扎西身边,眉头紧锁地用指尖轻按孩子的脉搏,指尖传来的微弱跳动让他脸色愈发凝重。他抬眼看向楚猛,目光先落在楚猛裹着的藏袍上 —— 那藏袍虽旧,却浆洗得干净,领口处还绣着一圈细小的绿松石纹样,显然是当地牧民精心缝制的;再移到楚猛的眼睛,那双眼睛虽蒙着一层疲惫,却透着常人没有的锐利,尤其掌心隐隐散出的淡金色炁机,虽十分微弱却精纯,绝不是常年劳作的牧民能拥有的。丹增心中暗自讶异:“这人看着像久居藏地,却藏着一身本事,倒是少见。”
“阿佳莫哭,这位朋友看着有本事,让他来看看扎西也好。” 丹增先伸手扶住哭得撕心裂肺的扎西妈妈,帮她擦了擦眼泪,随后对着楚猛双手合十,用带着藏腔的汉语礼貌说道,“朋友,你若懂些医理,便请过来看看吧,扎西这孩子,脉息越来越弱,实在撑不了多久了。”
楚猛点点头,脚步放轻走到扎西身边蹲下。他仔细打量着扎西,只见孩子双目紧闭,眼窝深陷得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脸色黄得像晒透的酥油块,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轻轻一碰就会疼得孩子皱眉。最诡异的是他那微微鼓胀的肚腹,皮肤下能清晰看到有小指粗细的凸起在缓慢蠕动,偶尔还会传来 “咕咕” 的细微声响,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挣扎、啃噬。楚猛心中一沉,这症状他再熟悉不过 —— 是疳蛊!这种蛊虫专门寄生在孩童体内,以精血和脏腑为食,初期只会让孩子食欲不振、面黄肌瘦,家长往往以为是普通疳积;到了后期,蛊虫长大后就会疯狂啃噬内脏,孩子肚腹鼓胀却骨瘦如柴,若不及时处理,不出三日便会殒命。
“黑仔,能直接解决掉它吗?好久没有让你吃饱饭, 今天给大爷露一手” 楚猛在心里暗暗沟通丹田处的蛊虫。之前一直沉寂的黑仔,此刻像是嗅到猎物的猎手,突然剧烈颤动起来,那颤动带着兴奋与笃定,仿佛在说 “这小东西刚够塞牙缝”,还隐隐传来一丝 “我会顺着经脉找到它,然后麻醉直接吞了” 的意念,显然已精准锁定了疳蛊的位置。
楚猛松了口气,抬头对丹增和扎西妈妈说:“这是疳蛊,已钻进孩子肠腑里啃食,我试试用特殊法子除掉它,你们别慌,过程中孩子可能会轻微颤动,是正常反应。”
丹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 疳蛊在藏地极为罕见,没想到这人竟有这般手段!他连忙点头:“多谢远方来的朋友!若能救扎西,他们全家都会给你供酥油灯,一辈子念你的功德!” 周围的藏民也都安静下来,几个年长的老人还从怀里摸出佛珠,低声念起了六字真言,目光紧紧盯着楚猛,连扎西妈妈都止住了哭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楚猛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对着扎西的肚腹,指尖离皮肤还有半寸时便停住 —— 他怕直接触碰会让孩子不适。他在心里给黑仔传递 “慢些,别惊到孩子” 的意念,丹田处的黑仔立刻有了反应,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气流,顺着气线钻进扎西体内,像一道灵活的影子,精准朝着疳蛊所在的肠腑游去。
就在黑仔进入扎西体内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扎西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小拳头下意识攥起,肚腹上的凸起却猛地一顿,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 显然是黑仔找到了疳蛊,正一口口将其吞噬。丹增和周围的藏民都屏住了呼吸,丹增更是瞪大了眼睛,他能隐约感知到扎西体内有两股阴邪气息在碰撞,其中一股却带着极强的吞噬力,短短几息就将另一股气息彻底压制。扎西妈妈紧张得手心冒汗,想上前却又不敢动,只能死死盯着孩子的肚腹。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 扎西原本鼓胀的肚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皮肤下的凸起彻底消失,“咕咕” 的声响也没了踪迹,孩子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又过了片刻,那道黑色气流从扎西眉心钻了出来,带着一丝淡淡的腥气,快速回到楚猛丹田处,黑仔重新蛰伏下来,还带着一丝 “味道不错” 的慵懒颤动。
楚猛刚松了口气,却发现扎西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呼吸虽平稳却依旧微弱 —— 原来疳蛊在被吞噬前已吸走不少生机,孩子此刻仍是气若游丝,若不及时补入生机,恐怕还是会陷入昏迷。
“不好!” 楚猛心中一紧,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伸出双手,掌心轻轻抵在扎西的后背 “命门穴” 上,调动体内仅剩的那点真气,让真气化作细细的溪流,小心翼翼地顺着扎西的经脉渡入体内,避开受损的脏腑,只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动,像春雨般滋养着枯竭的生机。
丹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能清晰感受到楚猛渡出的真气虽弱,却异常纯净,还带着一股极强的克制力 —— 既够护住扎西的生机,又不会因为力量过强冲垮孩子脆弱的经脉,尤其那 “以蛊吞蛊” 的手段,更是远超他的认知!他心中越发佩服,暗自感叹:“这位朋友真是高人!不仅能让蛊虫精准吞噬疳蛊,还对真气掌控得如此精妙。”
两分钟后,楚猛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扎西的藏袍上,他的脸色变得比扎西还要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体内的真气几乎彻底耗尽,丹田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念针” 被真气耗尽的动静刺激,开始疯狂发作,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刺经脉。他缓缓收回手,刚想开口说 “孩子没事了”,却听到扎西的喉咙里传来一声细微的 “咕噜” 声。
“水…… 饿……” 扎西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微弱却清晰,眼神也有了焦点,直直地看着身边的妈妈,小嘴巴还微微抿了抿,显然是真的饿了。
“扎西!我的扎西醒了!” 扎西妈妈激动得尖叫起来,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落在孩子的头发上,嘴里不停念叨着 “感谢菩萨!感谢这位汉族朋友!你真是我们家的救星啊!扎西,快给恩人磕头!” 周围的藏民也都欢呼起来,几个老人走上前,对着楚猛弯腰行礼,年轻人们则纷纷竖起大拇指,用藏语说着 “突吉切”“你是个好人”“愿菩萨保佑你”。
楚猛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满足感 —— 自从被林枭种下 “念针” 后,他一直沉浸在绝望和颓废中,每天靠喝酒麻痹自己,却忘了帮助别人带来的这种踏实的快乐。他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想对众人笑一笑,说句 “不用谢”,可刚直起腰,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脑袋里 “嗡嗡” 作响,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一片黑暗。
“噗通!”
楚猛重重地扑在院子门口的青石板地上,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