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一个墨绿色的玻璃瓶被伊万诺夫狠狠地砸在了红木会议桌上。
瓶中的透明液体剧烈晃动，荡起一圈圈涟
漪。
伊万诺夫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蓝色的眼珠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指着那瓶伏特加，用生硬蹩脚，却又一字一顿的中文，对着王昊咆哮。
“在我们乌拉尔，男人，是用酒说话的！”
“你！敢不敢？”
这不仅仅是挑衅，这是来自一个战斗民族的决斗邀请。
他要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方式，把刚才丢掉的脸面，连本带利地找回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
赵主任“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头大汗。
他冲到伊万诺夫面前，拼命摆手。
“伊万诺夫同志，请冷静！这是外交场合，不是酒馆！我们有纪律，有规矩！”
他急得都快哭了，这要是传出去，说中方在国宾馆跟苏联代表团拼酒，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到头了。
“哈哈哈！”
王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张狂。
他吐掉嘴里的烟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盘作响。
“好！老子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
赵主任刚松了半口气，以为王昊要顾全大局。
“不过……”王昊话锋一转，懒洋洋地靠回椅背，冲着伊万诺夫勾了勾手指，“不是跟你喝。”
伊万诺夫一愣。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身后的苏联代表团成员，全都愣住了。
不是他喝？那是什么意思？
王昊根本不理会众人的疑惑，他扭过头，对着会议室紧闭的大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
“小冷！进来！”
“陪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好好交流一下咱们的‘酒桌文化’！”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冷月。
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一张俏脸冷若冰霜，仿佛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
随着她的进入，整个会议室原本燥热紧张的空气，仿佛被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侵袭，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她身上那股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是如此的独特，又如此的摄人心魄。
伊万诺夫看着这个比他家乡的冬天还要冷的绝美女人，彻底傻眼了。
他刚才还在幻想，要怎么在酒桌上把王昊这个黄皮猴子灌得跪地求饶。
可现在，对方竟然派出了一个女人？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女人？
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这是在羞辱我！羞辱整个苏维埃！”
伊万-诺夫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对方按在地上，用最粗暴的方式反复践踏。让他跟一个女人拼酒？这比直接打他一耳光，还要让他难受一万倍！
这简直是双重侮辱！
“羞辱你？”
王昊掏了掏耳朵，完全没把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放在眼里。
他对着面无表情的冷月，下达了命令。
“听好了，他要是喝不过你，那这笔生意就不用谈了。”
王昊指着已经快要气炸的伊万诺夫，用一种教训下属的口吻，对着冷月继续说道。
“连个娘们都喝不过，还想买我们能载熊的自行车？”
他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丢人！”
“吼！”
伊万诺夫彻底被逼到了墙角，所有的理智都被王昊这句“丢人”给彻底点燃了。
他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他一把拧开伏特加的瓶盖，看也不看，直接抓起桌上的两个玻璃水杯。
“咕咚！咕咚！”
辛辣的烈酒被他倒进了杯子，足足倒了两大满杯！每一杯都至少有半斤！
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弥漫了整个会议室。
中方的人员都看傻了，赵主任更是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这哪里是喝酒，这分明是在喝命！
伊万诺夫将其中一杯，重重地顿在冷月面前。
“喝！”
他的眼睛已经红了。
在所有人惊骇、担忧、恐惧的注视中，冷月动了。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端起了那杯足有她拳头大的酒杯。
她甚至没有看那杯酒一眼，也没有看对面那头愤怒的棕熊。
她只是微微仰起雪白的脖颈，将杯沿凑到唇边。
然后，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和犹豫。
半斤，六十多度的伏特加，就这么被她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当！”
空空如也的玻璃杯，被她倒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做完这一切，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喝下去的不是烈酒，只是一杯白开水。
只是那双原本就冰冷的眸子，似乎变得更冷了，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全场死寂。
伊万诺夫被这股无形的气势，镇住了。
他引以为傲的酒量和豪气，在这个东方女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身后同伴的注视下，在王昊那玩味的注视下，他咬碎了后槽牙，也端起了自己的那杯酒，硬着头皮，一口气灌了下去。
“咳……咳咳！”
烈酒下肚，饶是他久经酒场，也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一张脸憋成了绛紫色。
“满上。”
王昊对着僵在原地的苏联翻译，吐出两个字。
翻译哆哆嗦嗦地拿起酒瓶，又给两人倒满。
第二杯。
冷月依旧是看也不看，端起，仰头，喝干，扣下。
动作和第一杯，分毫不差。
伊万诺夫的冷汗下来了，他看着对面那个仿佛没有味觉和痛觉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但他只能喝。
第三杯……
第四杯……
伊万诺夫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高大的身躯开始摇摇欲坠。
而他对面的冷月，依旧像一尊永不融化的冰雕，稳稳地坐在那里。
当第五杯酒倒满时，伊万诺夫看着那杯晃动的液体，仿佛看到了恶魔的微笑。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再也无法将杯子端起。
“咣当！”
这个壮硕得同一头熊一样的男人，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了桌子底下，不省人事。
会议室里，只能听到他沉重的鼾声。
王昊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桌子尽头，一脚踩在了伊万诺夫宽厚的后背上，将他彻底踩实。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那群已经吓傻了的，脸色惨白的苏联代表团成员，咧嘴一笑。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生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