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李适一边扎针一边安慰道。
“仙师,来吧,为了治病,我能忍住。”
“好。”
李适有些意外,没想到秦淮如内心如此坚强。
“嗯……”
秦淮如挺过了最痛苦的阶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渐渐地,经脉通畅的感觉又回来了。
可惜这种状态没维持太久。
李适默默拿起银针,这次没有提醒她。
秦淮如直接疼晕了过去,软塌塌地趴在书案上。
看到她昏迷,李适视而不见,继续下针。
昏过去反而是一种解脱,至少不用清醒地忍受痛苦。
可命运偏偏和她作对。
秦淮如又被疼痛唤醒,好在第三针已经快结束了。
她刚以为折磨就要结束了——
老天却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第四针毫无征兆地扎下。
……
第五针紧接着落下。
……
接着是第六针。
……
第七针……
治疗结束,秦淮如瘫在书案上,怨恨地盯着走近的李适。
此刻她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扎过的穴位隐隐作痛,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我的医术如何?”李适一边洗手一边问。
“厉害得很,差点要了我的命。”秦淮如事后还心有余悸。
“那就好。”
话音刚落,李适突然神色认真:
“现在做推拿效果最好。”
秦淮如一愣,没想到他还有后续治疗。
“你本事真不少。”
“以前你没见过我的高超医术,以后生病尽管来找我。”
“我这手艺,就是专门治你这样的病人。”李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明白啦~”秦淮如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掩嘴轻笑。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推拿功夫。”
“来了。”
李适手法熟练地开始推拿。
“你这手法跟谁学的?年纪轻轻就那么老练?”
与针灸的刺痛不同,推拿通过指压等技巧来疏通经络、活血化瘀。李适笑着不回答,心里想:难道要告诉你我前世选修课从没缺过?我可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一套推拿下来,秦淮如全身轻松,没想到推拿竟然这么舒服。看来以后这家诊所,她还得常来。
“今天治疗到此为止,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李适说着准备起身。
“等等。”秦淮如突然叫住他。
“嗯?”
“你真是仙师吗?”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当然是真的,专治相思病的仙师!”李适目光坚定地说完,转身关上了门。
回到东厢房,娄小娥正在外间等着。
“贾家嫂子怎么样?”她既关心诊费,也想探探丈夫的底细。
“病情不轻。”李适故意语气沉重地说。
“怎么可能?她来的时候只是有点气虚。”娄小娥顿时紧张起来。
“别担心,还好来得及时,已经控制住了。”李适这才露出轻松的神色。
看着丈夫额头的汗水,娄小娥心疼地拿出手帕:“哪有这样折腾人的?半夜还要出诊!”
“你男人本事大着呢!”李适得意地扬起下巴。
“当家的真厉害,难怪大家都叫你仙师。”娄小娥眼中闪着光,自家男人这医术确实了得。
“对了,贾家嫂子明天能回去吗?”她突然想起这事。
“还不能。”李适摆出专业模样,“病情刚稳定,还得静养调养,配合针灸推拿。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要一个多月才能好。”这话说得有条有理,娄小娥连连点头。
“那……还是让她住下吧,反正已经收了诊金。”她抿嘴一笑,“没想到我男人竟然是个杏林高手。”
李适心里暗笑:什么杏林高手,倒像是专治桃花病的。嘴上却说:“你要哪里不舒服,我也给你看看,自家媳妇不收钱!”说着就要去搭脉。
“去!”娄小娥拍开他的手,忽然抓住他衣袖,“等一下,你刚才说要去见恩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师父?”
“怕吓着你嘛。”李适挠头,“再说我这么低调的人……”
“少啰嗦!”娄小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到底是谁?”
“哎哟!”李适装模作样揉了揉胳膊,咧嘴笑道:“严佩清老先生呗。”
“谁?!”娄小娥瞪大眼睛,手里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严佩清。”李适心里嘀咕,怎么每个人都一副见鬼的表情?
娄小娥还是不敢相信:“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适伸手捏了捏她 ** 的脸。
“明天我也想见见严公,一直听爸提起他,一直没机会拜访。”
娄小娥挽着丈夫的手臂轻轻摇晃。
“好,带你去。不过现在让我补个觉,总不能顶着黑眼圈去见恩师。”
“那你快睡吧!”
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娄小娥再次叫醒李适时,天已经亮了。
阳光照在脸上,李适眯着眼醒来。
“贾大哥早上来过,听说你熬夜给嫂子看病,很感动,特意没让我吵醒你。”
娄小娥递给他一杯温水,接着说:
“他说以后照顾老太太的事不用麻烦我们了,已经请了一大妈帮忙。”
李适起身穿衣服,随口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媳妇的伙食费月底一起结,让我们先垫着。”娄小娥叠好被子。
“你怎么回的?”
“这点小钱算什么,我说不用放在心上。”娄小娥爽快地挥手。
“该收的不能少。咱们的钱不是白来的,是我熬夜辛苦挣的,凭什么白给别人?”
李适认真教导妻子。
“知道啦,下次一定算清楚。”
见家里收入渐增,娄小娥满心欢喜。
“这个家交给你我放心。记住,住宿费也得算上。”
“你可真精明!照这么算,咱家想不富都难!”娄小娥笑出声来。
三百六十五日
李适暗自思量:我当真算计了么?不过是护着自己不吃亏罢了。
他摇摇头走向外间,打算随便吃些饭食。
回头瞧见娄小娥也跟了出来,便特意问道:
“可给秦淮如留了饭?”
“你当我是刻薄人?为这点嚼用就短了嫂子的吃食?”
娄小娥说着瞪了丈夫一眼。
“做得对,不能叫邻里说闲话。”
李适倒不怕饿着秦淮如,只担心夜里施针时这妇人饿昏过去,反倒坏了兴致。
饭毕,李适带着娄小娥出了四合院。二人同乘一辆黄包车,直奔水木胡同。
一路颠簸至严佩清家院门前。
推门进院,昨日满地的醉汉早已散去,唯见穆婉秋独自打扫庭院。
“小娥,这是师妹穆婉秋,师父的外甥女。你去帮着拾掇。”
见穆婉秋受累,李适忙让妻子帮手。
扫帚正到李适脚边,“师兄!”
穆婉秋雀跃起身,拍去手上尘土。
“给你引见,这是内子娄小娥,你该唤声嫂子。”
李适指向正在收拾碗筷的娄小娥。
“小娥嫂子好。”
“婉秋妹妹。”
李适宠溺地揉了揉穆婉秋的发顶。
“师父可起身了?身子如何?昨夜又发作了吗?”
穆婉秋突然红了眼眶,哽咽道:
“舅舅疼了半宿,天亮才合眼,方才刚醒。”
事不宜迟!
李适攥紧袖中药丸——今日定要让严佩重现生机!
“师父这半宿……怎么熬过来的?”
他是真心敬重这位传奇长者。若在前世,当属时代之楷模。
10. 结尾处通过破折号强化戏剧性)
三百六十六
“舅舅夜里疼醒时,总念着你写的诗,念着念着就笑出声来……”
李适心里一热,这位毫无私心的长者,灵魂比雪峰还清澈。
“婉秋师妹,你和嫂子先忙,我去看看老师。”
话音刚落,人已掀开布帘。
土炕上的严佩清正颤抖着捧碗,见来人手一抖,半碗热水洒在青布衫上。
“来了。”
沙哑的三个字让李适眼眶发热,那枯枝般的手腕,分明能看到鬼差在窗外徘徊。
“老师,学生来了。”
喉结滚动,咽下哽咽,却咽不下袖口攥紧的药包。
老人喉咙里发出带着痰音的笑:“来了就好……陪我说会儿话……”
“学生寻了剂方子,求老师准我试试。”
炕沿被指甲掐出月牙痕。
“别费劲啦……”严佩清突然咳嗽起来,蜡黄的脸涨得通红,“拿这钱……买书……往后小师妹她……”
“我养!”李适几乎是吼出来的,慌忙托住老人后颈,“您先顺口气。”
沾着血丝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莫在我这朽木上……耽误工夫……你往后……”
李适盯着枕边那本翻烂的《声律启蒙》,忽然想起三年前偷馒头被这老头抓住时,对方也是这样咳着往他怀里塞诗集。
“老师!”他咚地跪在炕前,“您就当全我的心愿——让我再跟着您学回‘云对雨,雪对风’可好?”
布帘哗啦一响,婉秋抢过药碗:“哥你让开,我来灌!”
穆婉秋这般坚持,反倒让李适心头一震。
“给,这是丹药,服一粒便好。”
李适稳住神色,将那枚延寿丹递到穆婉秋手中。
穆婉秋没多说,端起水杯,硬是让严佩清吞下了丹药。
见丹药入腹,李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总算把恩师严佩清从鬼门关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