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佴梓筠算计人的时候,也有人一直惦记着她。
这份惦记之深沉,堪比缪式开对实验数据的执着,只是方向完全错误,且充满了个人恩怨的酸腐气息。
这人便是被叶氏集团以“重大工作失误”为由清退出《心动方程式》项目的前制片主任——王莉。时至今日,她仍固执地将自己职业生涯中的这次滑铁卢,完全归咎于佴梓筠。在她那套自我合理化的逻辑里,若非当初在叶雷诩面前告了佴梓筠一状,自己绝不会从风光的制片主任位置上摔下来,毕竟最初的问题“仅仅”是安保漏洞而已。
她的大脑自动屏蔽了关键事实:正是由于她管理下的安保出现严重疏漏,才导致李竟思被私生粉骚扰惊吓直至入院。她也选择性遗忘了,事发后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补救,而是试图运用多年职场“智慧”,向李竟思的团队施压,希望他们发扬风格,息事宁人,免于追究节目组责任。
结果呢?结果被这份侥幸心理,被第一时间赶赴医院、秉持职业操守的佴梓筠打破。
人家第一时间赶赴医院,不是去送果篮拉关系的,是去核实情况、安抚当事人、并且——最要命的——将一份冷静、客观、满是事实和数据的报告,精准地呈报给了叶氏高层。这份报告没用任何感叹号,却比王莉所有的“运作”都更有力量。
起初,叶氏的处理还算克制,只是加派了安保人手,并未直接点王莉的名。真正让她万劫不复的,是她那被愤怒和嫉妒烧坏的脑子作出的神操作:她不反思,不蛰伏,反而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小的公寓管理员”阴了,这口气必须出。将佴梓筠视为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于是,她自作聪明地绕过正常流程,直接跑去向叶雷诩——那位气场强大、最讨厌蠢货和麻烦的叶氏掌舵人——告状,指控佴梓筠“越权汇报、心思不正、企图攀附”。
这无异于举着火把闯火药库还抱怨灯光太暗。叶雷诩最烦内部倾轧还手段低劣。王莉这波操作,精准地撞在了枪口上,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被彻底、干净、利落地清算出局,连一点缓冲都没给。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人类的甩锅能力却总能突破上限。王莉将这笔烂账,连本带利,一分不差地,全记在了佴梓筠头上。
她难道不想向叶氏申诉吗?她不敢。她更怕因此彻底得罪叶氏,毁了自己在圈内经营多年的名声和人脉。
于是,所有无法向庞大资本倾泻的怨气,便悉数汇聚,找到了一个看似最合适的发泄目标——还有比无根无基、看起来毫无背景的佴梓筠更完美的目标吗?
捏软柿子,是失败者最后的、也是最擅长的娱乐活动。
尤其当她得知,那个与她合作过多次、收过她不少“心意”的陈导,竟然转头就笑眯眯地邀请佴梓筠进入节目组,接手了后台协调工作,更是气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是打她的脸!是向那个小贱人献媚!她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对陈导呼来喝去,只觉得全世界都欠她的。
不甘心就此罢休的王莉,利用昔日职权在节目组内留下的残余影响力,早已安插人手。
在节目组内部几个关键又不那么起眼的环节,埋下了自己的“钉子”。这些钉子可能是受过她小恩小惠的、可能是有把柄在她手里的、也可能是单纯觉得跟着前“老大”或许还能捞点残羹剩饭的。
最初,她指示这些暗线,暗中收集佴梓筠的“黑料”——比如工作期间打哈欠、偷吃一块给嘉宾准备的点心、或者私下抱怨一句工作好累之类能证明其“不专业”、“不雅”或“心思不正”的蛛丝马迹。无论是抓拍角度刁钻的不雅瞬间,还是断章取义的不当言论,她企图通过舆论炒作将佴梓筠彻底抹黑。
只可惜,佴梓筠行事谨慎,身处漩涡中心却愈发低调,让她的人始终抓不到足够致命、能一击即中的猛料。
她的“不雅习惯”是在监控屏前因数据异常而蹙眉,她的“不正当言论”是与陈导进行几句冷静到近乎无情的专业交流:“陈导,三楼走廊东侧摄像头帧率异常,建议检修,以免影响牧影安老师‘意外’走入镜头的艺术效果。”“收到,已记录,优先级b。”——这能炒作出什么?《惊!公寓管理员竟如此关心摄像头帧率,是道德的沦丧还是职业病的爆发?》
几次徒劳无功的盯梢,只换来了王莉越来越焦躁的催促和钉子们越来越敷衍的回复。王莉的恨意,在一次次失望中发酵得越发扭曲、醇厚。她决定,不能再小打小闹了!她要玩就玩大的,要彻底把佴梓筠摁死在水底,永世不得翻身。
一个更恶毒、也更危险的指令,通过加密的渠道,下达给了她那几个潜伏的“暗子”。
首先,她让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开始像老鼠搬家一样,零碎地窃取节目组未公开的拍摄素材。
不是成片,那太明显。而是那些边角料:可能是某位男嘉宾因为恶作剧成功而笑得毫无偶像包袱的片段;可能是李竟思练琴间歇流露出的、不符合他“高雅艺术家”人设的疲惫与烦躁;可能是牧影安对着镜头深情款款说完台词后,瞬间变脸吐槽“这剧本真尬”的花絮;甚至是叶雷诩某个看似不经意、但容易被过度解读的眼神……这些碎片单独看可能没什么,但经过剪辑、配上有引导性的文案,足以在粉丝群体和吃瓜群众中掀起一场场小小的海啸。
但这只是第一步。
王莉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她打算将这些窃取来的素材,通过几经转手、难以追踪的方式,伪造成是由“佴梓筠”私下泄露给某些专营此道的营销号,用以交易牟利。
“一个临时工,工资不高,面对娱乐圈的浮华,动了歪心思,太合理了!”她几乎要为自己的“洞察人性”鼓掌。
然而,仅仅“泄露素材”还不够劲爆,不足以形成绝杀。王莉女士深谙“组合拳”的奥妙。她的第二步更加下作:她要让人设法盗用佴梓筠的工作手机或某个社交账号。然后用佴梓筠的名义,给节目中的所有五位男嘉宾发送内容肉麻至极、充满骚扰和“潜规则”暗示的所谓“告白信”。
无论五位的反应如何,这种行为本身,已经足够给佴梓筠贴上“疯狂”、“不专业”、“企图攀附”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