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手臂上那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伤口，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烫在每个人眼里。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某种阴毒的法力残留，不仅阻碍愈合，更在不断侵蚀生机。
石室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柳清音的手指，扣紧了剑柄，骨节发白。苏苓立刻上前，指尖泛起温润的绿光，小心翼翼地探查伤口，秀眉紧蹙：“好阴狠的手段！这法力带着腐蚀神魂的毒性，出手之人，根本没打算留活口，只是石头体质特殊，勉强扛住了侵蚀。”
小玖愤怒的挥动双拳：“敢欺负我石头哥，我要让小木头拆了他”
林凡脸上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冻结的海面。他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咔”一声轻响，却比惊雷更让人心悸。
“他还说了什么？”林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小石头咽了口唾沫，眼里的委屈被后怕取代：“他…他还说，在这天方城，乃至整个中州，都认定凡是东域来的都是土包子，命比草贱。今日只是小惩，若敢再有下次，敢去万宝楼寻衅，便…便屠尽我们这伙东域来的‘蛆虫’。” 小石头顿了顿，声音更低，“他还说，他姓宇文＇叫宇文铭，是天方城宇文家的七少爷。让我们识相点，滚出天方城，若敢留下，就都准备去当矿奴。”
“宇文铭”林凡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深处，混沌金丹缓缓加速旋转，一股晦涩而磅礴的威压开始不受控制地丝丝外溢，引得船舱内光线都微微扭曲。
“师兄，我们…我们怎么办？”小石头看着林凡，他从未见过林凡如此平静下的恐怖。
林凡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琉璃夜色下灯火璀璨、却又秩序森严得令人窒息的归墟城。楼阁高耸入云，飞行法器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郁粘稠，却也充满了无形的、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的冰冷规则。
“中州，金丹遍地走，筑基不如狗……”林凡重复着这句话，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原来，这就是中州的‘规矩’。”
“石头，你带回这个消息很不错，让我们知道了这里的‘规矩’。接下来，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来观光的，是来…打破规矩的。”
他伸手，按在小石头完好的另一边肩膀上，一股精纯温和、蕴含着混沌真意的五行灵力渡了过去，迅速驱散着伤口的阴毒残留：“石头，记住这个教训，也记住这份疼。在中州，示弱和讲道理，只在力量对等时有用。而现在，他们觉得我们连讲道理的资格都没有。”
“林师弟，我们现在杀上门去？”柳清音开口，声音清冷如剑鸣，
“不。”林凡摇头，“他不是依仗‘规矩’和‘背景’吗？那我们就先看看，这天方城的‘规矩’，到底有多大，他宇文家的‘背景’，又有多硬。”
林凡看向苏苓：“苏师姐，你全力为石头疗伤，需要什么药材，记下来。”他又看向小玖：“小玖妹妹，去莫老那里弄一份最全的《天方城概览》和《势力简述》来”
“好的，凡哥哥，我这就过去”小玖说完已跑出外
“柳师姐”林凡看向柳清音，“你随我出去一趟。我们去…万宝楼。”
柳清音眸光一闪：“去理论？还是……”
“去买东西。”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顺便，看看这‘规矩’的脸，到底长什么样。”
半个时辰后，林凡与柳清音出现在了万宝楼前。
这是一座高达九层的宏伟建筑，通体由某种白色灵玉砌成，雕梁画栋，宝光隐隐。进出之人非富即贵，气息强横者不在少数，最低也是金丹修为，筑基期在这里几乎都是作为仆从、侍女存在，躬着身子，小心翼翼。
林凡和柳清音这两张生面孔，尤其是林凡那明显刚刚突破、尚未完全收敛好的金丹初期气息（他刻意掩饰了混沌金丹的特异），以及柳清音绝美却清冷、带着东域特有风姿的模样，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那目光中，好奇有之，审视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以及看到新鲜玩物般的戏谑。
两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入一楼大厅。厅内空间广阔，琳琅满目的法器、丹药、材料陈列在透明的结界光罩内，宝光氤氲，灵气逼人。往来侍者皆是美貌女修，修为竟也都在筑基中后期，训练有素，笑容标准，但眼神深处同样带着淡淡的疏离。
一名身穿淡紫色纱裙、金丹初期的女执事款步而来，笑容得体：“二位道友面生，可是初临归墟城？不知想看些什么？本楼货物齐全，定能让二位满意。” 她的目光在林凡和柳清音身上一扫，尤其在柳清音背后的剑上多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随便看看。”林凡语气平淡，“听闻万宝楼信誉卓着，童叟无欺，特来见识。”
女执事笑容不变：“那是自然。本楼天方城分行，由本地三大世家共同持股，信誉便是立足之本。二位请便，若有需要，唤我即可。” 她微微颔首，退到一旁，但神识却若有若无地笼罩着这片区域，显然并未完全放心。
林凡和柳清音看似随意地浏览着。林凡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网，悄然蔓延，捕捉着大厅内的每一缕交谈、每一个细节。他听到了关于近期交流会的讨论，听到了某些材料的市价，也听到了零星几句对“东域”、“下界”修士的轻蔑调侃。
就在他们走到一处专门陈列防御灵器的区域时，一个略显张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今天土包子聚会，下午碰到不知死活、敢跟本少爷抢‘青鳞盾’的东域土包子……这又来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