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滴小公主啊!”
“大婶儿!我们……我们的粮食到底还剩多少?”季允夕脸颊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多的是!现在秋天丰收,有源源不断的粮食送来!我许国人在许国的地盘上,还能饿肚子不成?”大婶很骄傲的回答。
季允夕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只要大婶没有去找她,那肯定暂时还没什么问题,可她心里就是有一团火在烧,迫不及待要去问。
“那就好。”季允夕回答了一声,拍拍身上的灰尘,手指上却沾上了什么东西,“哎呀,这啥呀?”
“你不会踩到地上的残羹了吧?”大婶问。
“哎呀!”季允夕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上,向大婶伸去手。
大婶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躲开:“你别擦我身上!你个小鼻涕虫,小时候就爱把鼻涕擦我身上。”
“开玩笑的大婶。”季允夕笑了一下。
“你呀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个正形。”
“哪里?就只在您面前这样。”季允夕笑了一笑,撒娇式地问,“那我手上现在怎么办啊?”
“残羹而已,舔进去不就完了。”
“大婶儿!你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没个正形!”季允夕只得从衣襟中掏出手帕,将手指擦干净,再擦衣裳上。
“你不是有东西擦吗?”
“其实一直都有。”季允夕坏笑了一下,“我小时候,自从枳国回来,身上便一直有带,只不过如果能擦在大婶身上的话,就不需要拿出来了而已。”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大婶举起铁杓冲着季允夕敲过去。
季允夕一个灵活闪躲,笑道:“大婶,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啦!”
“一边呆着去!”大婶斜着眼睛看季允夕。
季允夕便跑路了。
“主帅。”空地之上,徐依幻唤了一声。
“哎,你怎么还在这?”季允夕回到空地之上时,嘴角还挂着笑容。
徐依幻见她急着跑出去,又笑着跑回来,愣了一愣,想:不会悲极生喜了吧?
“我们的粮食……”徐依幻问。
“暂时没什么事,回去吧,外边冷。”季允夕喘着粗气,转头便回了营帐。
徐依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周周周周周周——姐姐!”营帐之中传来一个甜巧的声儿。
“哎!怎么了?”徐依幻闻声而去。
“好冷!”慕容嫦撩开帘子走出来,只见她裹着粉红色披风,怀中还搂着一只看上去有些旧的小兔子布娃娃。
寒风撩起她的发丝,冰得刺骨。
“快快进去,冷还出来干嘛?”徐依幻一边催促,一边加快脚步。
“那你快来啊,真的好冷。”慕容嫦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些,似乎松一点点就要被寒风吞没。
“来了来了。”徐依幻一把护住她,将她带回了营帐里。
慕容嫦坐在床边上拉着徐依幻的手,双手握住小兔子的肚子摇了摇,问:“你快看我的布娃娃可不可爱?”
“你哪来的布娃娃?”徐依幻抓住小兔子的耳朵要提起来。
慕容嫦在意地紧紧抱住它,皱了皱眉头,声音甜巧:“哎呀,别扯它耳朵。”
徐依幻见之,松开手接着又要捏小兔子的脸,慕容嫦一躲,却不料徐依幻捏住了慕容嫦的脸,还上下抖动。
“啊——”慕容嫦叫道,她张开的小嘴被拉成长条,毫无还嘴之力。
“说!这个小兔子是谁给你的?”徐依幻假装严肃,实则暗藏笑意,温柔如水。
“是伙房的大婶给我的。”慕容嫦老实回答,摇了摇头,道,“别再扯着我了,嗯……”
“你认得她?”徐依幻缓缓松开指尖,坐在床边。
“早认得了。”慕容嫦将小兔子搂的得紧紧的。
“她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当然是我向她要的啦。”
“哈?”
“我就看她手上拿着这个小兔子,我说我想要,她就给我了。”
“你怎么什么都想要?”
“对啊,小兔子这么可爱,我就是想要!”
忽然,营帐之外传来:“热水来咯!”那是大婶的声音。
徐依幻习惯地起身。
慕容嫦摇晃着双腿,冲徐依幻甜甜地笑,模仿着大婶:“热水来咯——咯咯咯咯咯咯!”
“谢谢大婶。”徐依幻与季允夕异口同声。
大婶离去。
季允夕:“早些休息。”
徐依幻:“好。”
短短两句话在寒风中碰撞,显得突兀又微妙。
“周周周周周周姐姐!”慕容嫦已经乖乖将鞋和布袜脱好,摆放整齐,两只小脚蜷缩在一起,“快点快点,好冷呀!”
“这位小兔子小姐,我是你大姐,不是你的丫鬟!”徐依幻看似生气,实则温柔得就像烛光下的蝶影。
“我没有使唤你呀,我是在求你,求求你了周姐姐,你最好了,我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你了!”慕容嫦撒起娇来,眼神人畜无害。
“好了好了,我受不了你了。”徐依幻将装满热水的盆子放在她脚下,将暖暖的水扑在她膝上,水顺着她的小腿流下。徐依幻忽然瞧见她脚底的擦伤,忽然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那个布袜有点儿磨脚。”慕容嫦眼珠子一上瞥,似乎没说实话。
“唉,往日我们都是穿罗袜的,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慕容嫦一听,忽然有些愧疚,便直接道:“哎呀,其实是太无聊了,出去玩儿了一会而已,在山上跑来跑去,那鞋当然磨脚了。”
“你又乱跑!”徐依幻皱紧眉头望向她。
“哪里‘又 ’了?明明上山之后只乱跑了这一次。”慕容嫦小声嘟囔。
“你去做什么了?”徐依幻问道。
“成日在营帐中呆着闲得慌,我便去抓了条毒蛇玩玩。”慕容嫦嘴角一歪。
“这山上连棵草都没有,哪来的毒蛇?”
“你可以质疑山,但不能质疑我呀!我是谁?我可是堂堂擅者……”
“嘘!小点声儿。”
少许,小声:“擅者域百毒巫医慕容嫦。”
“引来一条毒蛇对我来说算什么?”慕容嫦骄傲仰头,她手中的小兔子也点了点头。
当她俩洗洗睡下时,季允夕营帐还亮着油灯。
寂静的夜空中,只有那间营帐隐隐透着光亮,而在枳军那片位置是看不到的。
油灯映在她的脸颊上,季允夕心想:半路杀出个杨焊清可真是难搞!若不是因为他,我们早就已经消灭枳军至少五千人了。
她可不是夸大其词,若是没有杨焊清那厮,许国原本的计划是以步兵和骑兵诱敌深入,在枳军大概有七千人通过龙口时,炸山,处于龙口之中的枳军至少五千人便会全军覆没,而其他枳军则会被山脉分隔成两队,最后逐一击破……
可,出现了变数。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杨焊清的出现使局势颠倒,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许国的计谋。
如今,能派去击溃敌军馈运队的只有步兵,步兵撤退速度不如铁浮屠,隐藏却很便利,可是枳军馈运队一旦遇袭,枳军必定派军剿敌,届时,派去的步兵恐怕很难撤回。
除非……
不撤回。
可自从烬沙关、骨蚀关失守,龙脊山脉南边已全部被枳军占领,诸城皆有敌军把守,虽然守城枳兵为数不多,却如野鬼般无处不有,许军若是贸然派人去枳军后方袭击馈运队,不至于被一下剿灭,却在南边难以藏身。
除非……
派去的人少。
可许军中有谁能担此大任?
季允夕起身,出营帐。
少许,季允夕:“黄教头,还没休息呢?”
“你不也是?”黄吉站在沙盘前。
黄吉整日十二个时辰陪伴着她手下的兵,营帐自然也与士兵营挨在一块。
“问你点事。”
“什么?”
“之前烬沙关之战,是谁领两百铁骑偷袭了敌军补给线?”
“我不知道,我把这事交给黄毛了。”
“你快去抓两个人问问。”
“行。”黄吉话不多说,便出了营帐。
少许,黄吉回了营帐。
“是谁啊?”
“是周六。”黄吉答。
周……怎么又是这家伙?季允夕想。
“他在烬沙关之战中表现怎么样?”季允夕问。
“表现啊……”黄吉想了一想,忽然想起,“据说他表现得还挺好的,杀了老多枳国人了。”
“真的?”季允夕有些不可置信。
“对啊,很多士兵亲眼所见,那还有假?”黄吉忽然一笑,“看上了?”
“才没有!”季允夕坚定否认,她可一直怀疑他是细作!况且他那个招式……
“没有就没有,那么大反应干嘛?”黄吉一脸看破不说破的笑容。
季允夕心中不悦又难以言说,只道:“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路上,季允夕心中乱如麻。
周六周六,又是这个家伙……
上次派他去是为了试探他,况且他已经暴露了那个招式,早就不可信了!这次任务至关重要,总不可能又派他去吧?
可如果不派他去,又能派谁去呢?
我亲自去!
反正军中还有我师傅,大不了让她代理一下主帅之位,我嘛……去去就回!
我偏不信,区区一个杨焊清能奈我何?你不出兵,我就断了你的粮,逼你出兵!
至于她为何不亲自刺杀杨焊清,因为她知道杨焊清肯定会有所准备,而且不止准备亿点点,虽然她有勇有谋、文武兼备、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临危不乱、刚毅果敢、谋定后动、胆识过人,但她也不能白白送死啊。
至于周六活了下来……
算他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