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短暂休憩与心灵和解如同一场朦胧而温暖的梦,随着国际飞路网的绿色火焰再次燃起,现实冰冷的触角便迅速将他们拉回。回到法国魔法部,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咖啡香与浪漫,而是紧绷的局势与堆积如山的待处理事务——其中大部分,依旧指向食死徒在欧洲各地利用神奇动物制造的混乱。
然而,埃利奥特的心,已经飞越了英吉利海峡,紧紧系在了生死未卜的哈利、罗恩和赫敏身上。格里莫广场的陷落像一根刺,扎在所有人的心头。他们必须回去,必须找到哈利他们,必须弄清楚莱斯特兰奇金库与魂器的关联。
在法国魔法部一间高度保密的战略室内,核心几人——埃利奥特、芙蓉、卢娜,以及经过几天休整、气色稍好的纽特和蒂娜——再次聚首。桌上铺着魔法绘制的英国地图,上面标注着已知的食死徒控制区、危险区域以及可能的安全屋。
“直接通过官方渠道或者常规魔法旅行进入英国已经不可能了。”蒂娜指着地图,前傲罗的经验让她分析起来条理清晰,“所有国际飞路网连接点、门钥匙登记处、甚至扫帚飞行管制点,肯定都被辛克尼斯的傀儡政权严密监控。幻影移形风险极高,他们很可能设置了反幻影移形咒和踪丝捕捉网。”
纽特有些不安地摆弄着他的皮箱把手,小声补充道:“而且……很多魔法生物,比如猫头鹰,现在穿越英吉利海峡也会被盘查甚至击落。常规通讯几乎中断。”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纽特像是想起了什么,浑浊的蓝色眼睛眨了眨,露出一种混合着怀念和心有余悸的表情。“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慢吞吞地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和蒂娜……年轻的时候,嗯……为了研究和保护一些……不太方便通过正规渠道运输的神奇动物,摸索过几条……不那么正式的路线。”
蒂娜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但嘴角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你是说那些‘走私小径’?纽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而且危险重重!”
“但……但或许还能用?”纽特不确定地说,看向埃利奥特,“至少,比正面冲击魔法部的防线要……隐蔽一些。”
埃利奥特心中一动。“爷爷,你说的是哪条路线?”
纽特凑近地图,手指有些颤抖地指向英吉利海峡最狭窄的多佛尔海峡区域,在麻瓜与魔法地图的重叠处,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被遗忘的角落。“这里……靠近多佛的白崖地下,有一条非常古老的……嗯……海蚀洞穴网络。部分洞穴被魔法拓展过,据说在古代被一些……不太合规的巫师和神奇动物商人使用。其中一个分支,可以绕过常规的魔法边境监测,直接通往肯特郡的沿岸……一个废弃的飞路网节点附近。”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我知道怎么避开那些可能还栖息在洞穴里的……原住民。比如那些特别敏感的、讨厌魔光照明的洞窟刺猬,还有那些会把突然出现的魔法波动当成威胁的石化鼻涕虫……”
蒂娜接过话头,语气变得严肃:“就算通道还能用,进入英国本土也只是第一步。现在的英国,尤其是魔法社区,到处都是眼线。食死徒、被夺魂咒控制的巫师、还有那些投机分子……我们必须有一个绝对安全的落脚点。”
她的目光与埃利奥特相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有悲伤,有决绝,还有一种沉睡了多年、如今被重新点燃的火焰。
“是时候回家了,埃利奥特。”蒂娜轻声说,语气却异常坚定,“回肯特郡的斯卡曼德庄园。”
斯卡曼德庄园。
这个名字让埃利奥特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那里是他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充满了与父母、与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温暖回忆,但也承载着那段最黑暗、最痛苦的往事——父母为保护他而死于莱斯特兰奇夫妇之手。自从流亡法国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回去过,那里仿佛成了一座被时光和悲伤尘封的遗迹。
“庄园的保密性很好,”蒂娜解释道,声音带着对过往的追忆,“当年我们为了安全,施加了很强的赤胆忠心咒和麻瓜驱逐咒,后来离开时又叠加了多层防护和隐匿魔法。除了我们自家人,没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和进入方法。而且……”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回到了她作为傲罗追捕黑巫师的年代,“我在英国地下还有些……旧关系,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莱斯特兰奇家族,以及古灵阁的风声。”
纽特也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皮箱:“庄园里……还有一些我早年留下的……‘小玩意儿’和笔记,关于各种魔法生物的特性,包括……龙。或许对你们计划潜入古灵阁有帮助。”他显然想起了查理·韦斯莱提到的守卫古灵阁最深金库的乌克兰铁肚皮龙。
最终的计划就此定下。由纽特带路,利用那条古老隐蔽的海蚀洞穴通道潜入英国,直接前往肯特郡,重返斯卡曼德庄园。
准备工作在高度保密下进行。埃利奥特仔细检查了Gáe bolg魔杖,感受着体内那亮白色的原初之火如同温暖的泉眼般静静流淌,给了他莫大的信心。芙蓉整理好了她的傲罗装备和各种应急魔药。卢娜则安静地准备着她的东西——那副骚扰虻视力增强镜、一些自制的、据说能“安抚暴躁泡泡”的香囊,还有她那本《唱唱反调》。
动身之夜,月黑风高。他们避开所有官方渠道,通过一系列复杂的、非法的(按照蒂娜的说法,是“灰色地带”的)门钥匙和短程幻影移形,来到了法国北部一个荒凉的海岸线。咸腥冰冷的海风呼啸着,拍打着陡峭的悬崖。
纽特凭借着他那神奇动物学家对地形和生物习性的惊人直觉,在看似毫无缝隙的崖壁前摸索着,最终在一块长满藤壶的岩石上按下了几个特定的序列。岩石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漆黑洞口,里面涌出带着海藻和年代久远尘埃气息的冷风。
“跟紧我,”纽特压低声音,第一个钻了进去,他手中的魔杖亮起一团极其微弱、光线柔和到几乎融入黑暗的荧光闪烁,“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要发出大声响,尽量不要使用强光魔法。”
通道内狭窄而潮湿,脚下是湿滑的岩石。空气流通不畅,带着浓重的霉味和……某种生物巢穴的特殊气味。纽特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熟悉,他时而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示意大家避开某个有石化鼻涕虫休眠的钟乳石丛;时而用极低的声音念诵一段安抚性的咒语,让几只被惊动的、如同巨大蝙蝠与刺猬结合体的洞窟刺猬安静下来。
埃利奥特紧跟着爷爷,能感受到他背影传来的那份专注与可靠。芙蓉居中,魔杖时刻准备着,警惕地感知着周围。卢娜殿后,她戴着那副古怪的眼镜,似乎真的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能量流动,偶尔会轻轻拉一下前面人的衣角,示意避开某个“情绪不太好的能量漩涡”。
这段地下旅程漫长而压抑,仿佛穿梭在时间的隧道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并且传来了隐约的海浪声。
“快到出口了,”纽特松了口气,“出口伪装成一个海边洞穴,就在肯特郡,离庄园不远。”
他们小心翼翼地钻出洞口,重新呼吸到带着英国特有潮湿和青草气息的空气时,天空还是深邃的墨蓝色,点缀着几颗残星。远处,肯特郡起伏的丘陵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呈现出模糊的轮廓。
没有片刻停留,在纽特和蒂娜的带领下,他们避开可能有人烟的道路,穿过寂静的田野和幽暗的林地。埃利奥特对这条路有着模糊的童年记忆,每靠近一步,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分。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他们来到了一片看似普通的、被高大榛树和蔷薇丛环绕的林地前。这里没有任何显眼的建筑,只有一片荒芜。
蒂娜走上前,从脖子上解下一条看似普通的银质项链,链坠是一个小小的、刻着复杂如尼文的徽章——那是斯卡曼德家族的标记。她将徽章贴近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点,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念诵道:“我回家了。”
仿佛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眼前的景象开始波动、扭曲。高大的树木和茂密的灌木如同帷幕般向两侧缓缓退开,露出了其后隐藏的景象——
一座并非宏伟壮观,却充满了岁月沉淀与生活气息的庄园。
那是由暖黄色石头砌成的主屋,有着倾斜的屋顶和几个高低不一的烟囱,墙壁上爬满了耐寒的常春藤,有些窗户的玻璃甚至还是古老的手工吹制,带着些许气泡和波纹。主屋旁边,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用魔法加固过的温室,即使多年无人打理,里面似乎依旧有奇异的植物在朦胧中散发着微光。更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大小不一的围场和棚屋的轮廓,那显然是纽特当年用来安置他那些“特殊朋友”的地方。
然而,与记忆中温馨整洁的景象不同,如今的庄园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寂静与荒芜之中。花园里杂草丛生,小径被落叶覆盖,主屋的木头门窗上落满了灰尘和鸟粪,透着一种令人心酸的破败感。
“我们……回来了。”蒂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紧紧握住了纽特布满老人斑的手。
纽特默默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家,眼圈微微发红。
埃利奥特站在庄园的栅栏门外,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童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在那片草地上蹒跚学步,在那个温室里好奇地看着奶奶照料曼德拉草,在那棵老橡树下听爷爷讲述世界各地的神奇动物。
他深吸了一口故乡清冷的空气,握紧了拳头。这里不仅是避风港,更是他力量的源泉,是他必须守护的过去与未来。
“进去吧,”他轻声说,率先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在抱怨多年冷落的栅栏门,“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
斯卡曼德庄园,在沉寂多年后,终于再次迎来了它的主人。而一场针对伏地魔核心秘密的冒险,也将从这个尘封的起点,正式展开。
(第21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