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耸了耸肩,撇了撇嘴:“科长,这不能怪我,是他先动手的。”
“我没怎么读书,从小在村里就爱打架。”
“只要有人敢和我动手,不是我把他打倒,就是他把我打倒。”
“从来不会有什么第三种结果。”
“这傻柱既然是个贼,还敢动手,我当然要全力对付他。”
江明心里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是在说他下手太重,让对方难看,这样容易引起别人同情。
但江明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呵呵……我知道了。”
“这傻柱偷东西已经证实了,这事我来处理吧。”
“我们保卫处是什么地方?”
“要是连我们都能被打,厂里岂不是乱套了?”
“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林国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肖明立刻笑道:“科长,那这事和我们没关系了吧?如果没事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林国琛差点被气笑:“肖明,你倒是挺会当甩手掌柜的。”
“我一来,你就把这事丢给我。”
“怕麻烦就想下班,你平时都是这么做事的?”
“我看……小江就是被你带坏的。”
肖明赶紧求饶:“别别,科长,我知道错了。”
“但如果你说是我带坏了江明,那你可太高看我了。”
“今天要不是江明在,我们还抓不住这傻柱呢,他出手够狠。”
林国琛笑着说:“我看得出来,行吧,你想干啥就干啥去吧。”
“不就是抓个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去吧,去吧!”
肖明赶紧道谢:“科长,我去交个班,就先下班了。”
林国琛挥了挥手。
肖明嘿嘿一笑,拉了拉旁边的江明。
“都下班了,你还在这干嘛,快走!”
“你还想跟科长叙旧!”
江明立刻明白过来,向林国琛点了点头。
“林叔,那我先回去了。”
林国琛挥了挥手,两人赶紧走了出去。
“小子,刚才还夸你聪明,怎么刚才那么没眼力。”
“这事科长已经接手了,我们还待在那里干什么。”
肖明一出来,边走边嘀咕。
江明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嘛。”
肖明翻了个白眼,接着说:“我看你是想打听傻柱最后怎么处理。”
他看着江明那笑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
“易忠海都去找厂长了,这事儿,就是科长也能撑几分面子。”
“所以,不管傻柱是不是被抓住,今天也不会立刻处理。”
“你要是还留在那儿,万一他们把矛头指向你怎么办?”
“说是你公报私仇,或者傻柱是因为跟你有私人恩怨才动手的。”
“到时候你怎么办?”
“不如今晚先放一放,只要你不在场,他们就找不到借口,至少今晚傻柱得老老实实待在这儿。”
“等厂长回来,这事怎么定,就怎么定。”
“一切由我们说了算。”
“厂长总不能为了这点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我们保卫处来吧。”
“再说,这事本来就不在理。”
肖明说完,挑了挑眉,眼神像是在说:小子,你还嫩着呢。
以后得慢慢跟我学。
江明这时才完全明白,朝肖明深深拥抱了一下。
“肖哥,谢谢你,那我待会就回去。”
此刻,他真的非常感激这个肖明。
这家伙说得对,不愧是这里的老人,处事圆滑,一点破绽都没有。
什么事儿一目了然。
就像他说的,如果易忠海真把厂长请来,厂长真愿意为傻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过他怎么办?
不,是让厂长不要计较傻柱这次莽撞的行为。
---
事情被定义为私人纠纷,他一时难以抉择。
是否要给厂长这个面子,实在令人纠结。
与此同时,关于傻柱偷鸡一事也存在争议。若当时执法人员不在场,此事便可直接定案;但若在场,又该如何处理?
如今这个难题抛给了林国琛,他只需按规章办事即可,任谁都挑不出错处。
他们刚离开轧钢厂,易忠海和秦淮如便领着杨厂长来到保卫处拘留室。
“林科长,听说你们抓了傻柱?”杨厂长刚落座便急切询问,“据说是因为偷了半只鸡,还被打得不轻?”
林国琛早有准备,从容答道:“确有此事。我正考虑是否要向您汇报,毕竟他是食堂厨师。这次人赃俱获,您看——”
说着示意旁人退下,将装着鸡汤的饭盒推到众人面前。饭盒保温效果极佳,揭开时仍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杨厂长蹙眉扫了眼易忠海二人,提出:“我能见见傻柱吗?”
“当然,他正在里间休息。”林国琛说着补充道,“已经给他松了绑。”
片刻后,杨厂长独自皱眉回来。林国琛递上一杯热茶,两人坐在办公室里。
“林科长,这事还没定论吧?”杨厂长端起茶杯问道。
林国琛摇头:“虽然抓了现行,但还没最后定案。”
“我猜他们肯定会找你,特意在这儿等你。”
杨厂长点点头:“还有可能放人吗?”
林国琛无奈地摇头:“恐怕不太行。”
杨厂长又问:“如果是我让他带鸡汤呢?”
林国琛解释:“厂长,这鸡是公家的。您要是担下来,对您影响不好。”
“再说,要是判他无罪,那不就等于我们保卫处抓错了人?”
“傻柱要是记恨,反过来告我们,保卫处就难说清了。”
杨厂长听完沉默了。确实,如果傻柱没错,那就是保卫处的失误。
谁会主动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时易忠海从审讯室出来求情:“厂长,您看看,傻柱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这孩子一直老实,大家叫他傻柱不就是因为他憨厚吗?”
“您就帮帮他吧?”
易忠海这次是真的急了,他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但看到傻柱的样子,实在不忍心。
杨厂长叹了口气:“林科长,就不能当是个误会吗?”
“就当保卫处抓错了人,傻柱的伤他自己处理。”
“谁让他做事毛躁,说不定是自己摔的。”
林国琛见厂长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苦笑:“既然厂长开口,也不是不能通融。”
“但傻柱不只是偷了半只鸡,还公然对抗,甚至想动手袭击我们的人。”
……
杨厂长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易忠海,显然对方没提过这点。
易忠海急忙辩解:“厂长,傻柱不是故意对抗。是那个保卫处的人跟他有私怨,才闹出这事。”
“我看根本是那人借机报复,不然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简直是要傻柱的命!”
林国琛见他当面歪曲事实,脸色一沉:“易师傅,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吧?真当我们保卫处都是瞎子?”
“什么公报私仇、私人恩怨,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事情的对错还不清楚?别忘了,傻柱偷鸡是有人举报的。”
易忠海脸色一僵,没想到之前还算客气的林国琛突然变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当着保卫处领导的面指责他手下,不就是打人脸吗?刚才真是急昏头了。
“这……”
刚从审讯室出来的秦淮如立刻接着说:“举报人许大茂和江明是一伙的!他们联手设局陷害!”
林国琛气得笑了:“联手陷害?陷害他偷鸡?你们简直胡搅蛮缠!你们怎么不问问傻柱自己说的——他先跟其他保卫队员争执,江明才赶到的?”
杨厂长突然皱眉:“江明?你说动手的是江明?”
林国琛立刻点头确认。
秦淮如被说得无话可说,只能小声嘟囔:“可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人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要说没有私怨,谁信呢?”
林国琛冷笑着说:“易师傅,你们总说傻柱老实,但据我所知,他在院里一直很霸道。看谁不顺眼就动手,每次都有你护着。今天更过分,受了伤还差点把我的两个保卫员打倒。不用狠手能制服他吗?”
他语气突然变冷:“别以为江明他们不在,就能颠倒黑白。我这个保卫科长,绝不能让手下被诬陷!”
易忠海两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杨厂长皱眉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明显带着“这事你们没提”,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林科长打算怎么处理?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林国琛顺势送客:“厂长,这事已经定下来了。现在执法人员都下班了,要不明天再说?当然,您要是急,我现在就能给您一个处理结果。”
杨厂长明白地点点头:“那就交给你处理吧,我相信你不会冤枉好人。”
“我送送您?”
“不用了,你也忙你的。”
杨厂长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拘留室。
易忠海和秦淮如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易忠海一个箭步冲到杨厂长面前拦住去路:
“厂长,您就这么走了?”
“您可得救救傻柱!”
“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毁了他,那也太冤枉了。”
秦淮如也急得直搓手:“是杨厂长,傻柱跟您这么多年。”
“您最了解他的为人。”
“他虽然脾气急了点,可绝不是坏人。”
“这次肯定是被人设计了。”
杨厂长抬眼看着他们,眼中透出失望:“设计?老易,秦淮如。”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刚才我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
“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人证物证都在。”
“偷鸡的事我都替他担下了,可当众打人这事儿板上钉钉,你们让我怎么保?”
“要是传出去,我这厂长还当不当了?”
“到此为止吧。”
说完,杨厂长甩手就走。
易忠海盯着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江明!许大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