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佩还在发烫，但不再震动。陈默刚碰到它，一股寒意就从手指冲上手臂。玉佩一下子变红，像烧红的铁块。
他赶紧缩手，左臂上的骨链立刻收紧，左眼的骨纹亮了起来。脑子里嗡的一声，之前压下的混乱又回来了，头像被刀劈开一样疼。
墙缝里冒出黑雾，慢慢变成一个人影。很高，全身血红，肋骨上插着十二把骨刀。是血罗刹。
它没说话，张嘴发出一道声音，直接钻进陈默耳朵。声音不大，却像针扎进脑子。眼前闪出很多画面：枯河村的大火、幽泉谷断掉的石碑、阿渔在海底喊他……真假分不清。
陈默咬牙，舌尖顶住上颚，狠狠一咬。嘴里有血腥味，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想召骨链，可右腿已经变成石头，动不了。
就在那声音又要来时，一个人挡在他前面。
是苏弦。
她怀里的骨琴自己飞起来，七根琴弦一起响，发出一段清亮的声音。只有几个音，却把血罗刹的声音挡在外面。
血罗刹的头转了转，低吼一声。它抬起手，声音再次扑来，比刚才更重。
苏弦没有后退。她咬破舌头，一口血喷在琴弦上。琴弦立刻泛起暗金色，声音变了，变得急促锋利——
《八荒灭魂曲》残章。
两种声音撞在一起，空气剧烈晃动。血罗刹的下半身开始散开，黑雾裂开，露出里面的白骨。
第一根琴弦断了。
“啪！”
声音像骨头断裂。苏弦身子一晃，嘴角流出血，滴在道袍上。她没擦，继续弹第二根弦。
第二根还没停，第三根就跟上了。每弹一下，血罗刹就淡一分。它的头疯狂咆哮，声音拼命反击。
苏弦脸色越来越白。第四根弦断时，她单膝跪地，用手撑着才没倒下。第五根响起时，她的袖子已被血浸透，手指发紫。
第六根断的瞬间，她整个人往后倒，靠墙才没摔下去。琴还在抖，最后一根弦还颤着，但已经发不出声音。
血罗刹只剩一个头，眼里的火忽闪忽闪。它盯着苏弦，声音沙哑：“你……护不住他……邪尊会回来……你们都得死……”
这时，陈默终于能动了。
他用手撑地，一点一点站起来。右腿是石头，不能走，他就跳着往前冲。每跳一次，大腿都像要裂开。
他冲到苏弦身边，左手按地，运转《玄骨炼天诀》。体内的银光和邪气激烈碰撞，胸口火烧一样疼，但他不停。
背后浮现出焚天骨狱的影子，只有一半，火焰也不全，但够用了。
他挥手，骨链变成鞭子，带着火焰抽向血罗刹的头。
火缠住头颅，一声惨叫后，黑雾彻底消失。
安静了。
陈默喘着气，单膝跪地。右腿的石化已经到大腿中间，一动就剧痛。他转头看苏弦，她靠着墙坐着，闭着眼，呼吸很弱。
他摸她鼻子，还有气。看到她手腕流血，就撕下麻衣布条，紧紧包住伤口。
“苏弦。”他轻声叫。
她眼皮动了动，睁开一条缝。嘴唇微动，声音很小：“琴……还能响……下次……给你听完整的。”
说完，她头一歪，昏过去了。
陈默把她轻轻放平，让她靠在墙角。他自己背靠石柱坐下，右手握紧骨链，左眼的骨纹还没消。
他抬头看丹阁顶部。那里有条细缝，正在慢慢变长。一丝黑气从缝里飘出来，在空中游荡。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血罗刹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来更多东西。现在他走不了，右腿不能动；苏弦也没醒。他们只能留在这里。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骨链上有血，有的是他的，有的是她的。他没擦，抓得更紧。
门外有风声，但不像自然的风。那是某种东西在移动的声音，一停一走，很轻。
他死死盯着门口。
黑暗里，有什么正靠近。
骨链轻轻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