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的铁栅栏被陈默推开,灰尘落在他肩上。他趴着,眼睛盯着下面。那颗黑色珠子还在红布托盘里,表面有暗纹在动。黑袍人已经走了,后台没人,只有角落一盏油灯亮着。
他准备后退,地面突然起了波动。
不是水,也不是影子。空气在扭曲,从四周扩散。五个黑影从地面冒出来,像是从墙、地板和天花板里钻出的。他们穿着灰黑色紧身衣,脸上画着暗红色符文,手里拿着弯刀,刀刃泛着血光。
阵法启动了。
陈默立刻屏住呼吸,缩回通风口的阴影里。左眼发烫,骨头花纹在皮肤下浮现。焚天骨狱对邪气很敏感,刚才的波动就是阵法开启的信号——这些人是等他的。
五个血探没有马上搜查。他们围住高台,同时抬手。刀尖点地,划出弧线,血光在地上蔓延,连成一张网,像牢笼一样罩住了整个后台。
退路没了。
陈默不能再等。阵法一旦合拢,他就跑不掉了。他一脚踢开铁栅栏,跳下通风管,抽出骨琴横扫。
“砰!”
骨琴砸中一个血探的刀背,那人手一抖,差点把刀扔了。其他四人立刻反应,三把刀砍向他腰部,另外两个封住左右两边。
他转身跃起,甩出铁链缠住房梁借力腾空。落地时脚下一滑——地上有血。他没时间看是谁的,就地一滚躲到墙角,刚好避开第二轮攻击。
五个人动作整齐,像一个人在控制。一人出手,其他人马上补位。刀招越来越紧,每一击都冲着要害来。
他背靠墙壁,左手抓紧骨琴。琴上有七根弦,最细的那根是老妪临死前接上的,说是用骨尊的肋骨做的筋。她说过:“用它割他们的经脉。”
陈默咬破手指,把血抹在那根弦上。血瞬间被吸走。他催动焚天骨狱的力量,灌进手指。
琴弦震动了一下。
他猛地一扯。
“嗖——”
银白琴弦飞出去,快得只剩影子。左边两个血探正要合围,忽然脖子一凉。低头一看,喉咙裂开了,血喷出来,人还没倒就瘫了。
隐匿术破了。他们的身影不再藏在黑暗里,清楚地露在灯光下。
剩下三人愣了一下。
就这一瞬间,陈默出手了。左眼的骨纹变强,焚天骨狱领域展开。幽蓝火焰从脚下铺开,照亮整个后台。墙、地、天花板,所有阴影都被火照透。
第三个血探躲在墙角,以为看不见他。可火焰一起,他的影子就映在墙上。陈默反手一扔,断掉的琴弦像飞镖一样射穿他胸口。
“扑通。”
尸体倒地。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转身想逃。但陈默早有准备。骨链飞出,缠住他们手腕,用力一拉。两人摔倒,武器脱手。
陈默走过去,蹲下,一把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不说话,眼神乱闪。
陈默掌心燃起骨火,贴上他眼皮。
“啊——!”惨叫响起,焦味散开。那人拼命挣扎,被骨链锁住,动不了。
“说!”
“是……是域主……玄明子献珠,就是为了引你来……这是局……要你死在这里……”
陈默眼神变冷。
果然是他。
他还想问,另一个血探突然抽搐。他低头看,那人胸前挂着玉牌,正在发烫。接着,他掐着的这个人也热了起来。
不对劲。
他松手后退。
两块玉牌同时发出黑光。光从里面出来,浓得像血。黑光升到空中,变成一张模糊的脸——眼睛空洞,嘴张着,没声音。
一股腥臭炸开,像腐烂的内脏烧起来。
陈默立刻捂住鼻子,快速后退。骨琴挡在身前,琴弦绷紧。可那张脸只出现一下,黑光一闪就没了。
地上两人不动了。眼睛焦黑,七窍流血,经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烧断。他们死了,死状和之前那些被邪术控制的人一样。
陈默站着没动。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留着骨火的温度。玉牌碎片在地上,边缘焦黑,像被火烧过。他没捡,也没再看那虚影是谁。
他慢慢站直,把骨琴背回肩上。
头顶通风管还在晃,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街上吵闹的声音。拍卖会开始了,大厅传来喊价声:一千灵石,两千灵石……没人知道后台刚死了五个人。
他走到门边,从缝里往外看。大厅灯火通明,红布高台还在,噬魂珠却不见了。主持人笑着介绍下一个拍品,表情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收回视线,转身走向角落。
那里有面旧镜子。他走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眼的骨纹没消失,皮下泛红。嘴唇干裂,下巴上有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抬手摸了摸眉骨上的伤疤。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陶瓶。瓶子一角碎了,里面空了,只剩一点气味——正是地火室里的味道,和信纸上的气味一样。
他盯着瓶子几秒,忽然抬手,把它摔在地上。
“啪。”
碎片飞溅。
他站着不动,呼吸平稳,眼神很深。
门外传来脚步声,至少三人,穿硬底靴,步伐一致。应该是巡场守卫。他们在门口停下,像在说话。
陈默没回头。
只是默默把骨琴的弦重新接好,手指划过新换的那根细弦。血又渗出来,他没擦。
守卫推门进来。
他站在阴影里,背着骨琴,手里握着染血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