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巷尾跑出来后，韩家丽的脑子像团乱麻。卖菜大爷的话还在耳边转——旗袍是去年冻死姑娘的，可张婶又说旗袍是跳楼的林薇的，到底哪个是真的？如果旗袍原本是冻死姑娘的，那林薇为什么会穿着它跳楼？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抱着胳膊，浑身发冷。不管旗袍最初是谁的，现在它沾着两条人命的怨气，死死缠着她，不解决根本不行。她想起张婶说过林薇是隔壁三号楼的，或许能从林薇的事里，找到点线索。
韩家丽打开手机，翻遍了本地论坛，终于找到一条去年关于“三号楼女子跳楼”的旧帖。帖子下面有个评论，说自己是林薇的闺蜜，还留了个微信号。韩家丽像抓住救命稻草，赶紧加了好友，备注写着“想了解林薇和她那件墨绿色旗袍的事”。
过了半小时，对方才通过好友申请，发来一句：“你是谁？为什么问这个？”
韩家丽不敢隐瞒，把自己从旧衣摊买旗袍、遭遇怪事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发了过去，连手腕和脖子上的红印都拍了照片。对方沉默了很久，才回复：“我叫陈瑶，是林薇最好的朋友。我们见一面吧，有些事，线上说不清楚。”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陈瑶来得很快，穿着黑色连衣裙，眼睛红肿，一看就是还没从悲伤里走出来。她刚坐下，就盯着韩家丽的脖子，声音发颤：“你脖子上的红印……跟林薇跳楼前脖子上的印子，一模一样。”
韩家丽的心猛地一沉：“林薇跳楼前，脖子上也有这种印子？”
“嗯。”陈瑶点了点头，眼眶又红了，“她死前一周，总说自己脖子发紧，像有人掐着她，还说晚上能听见有人跟她说话。我当时以为她是压力太大，没当回事，没想到……”
陈瑶的声音哽咽了，喝了口咖啡，才接着说：“林薇是被她男友害的。她男友叫赵峰，是个赌徒，一开始哄着林薇把积蓄都拿出来给他赌，后来输光了，就逼林薇借高利贷，还偷偷拍了林薇的私密照片，说要是林薇不还钱，就把照片发出去。”
韩家丽攥紧了手心，指尖冰凉。她想起自己的男友，心里突然涌上股不安。
“林薇受不了了，跟赵峰吵了好几次，可赵峰不仅不删照片，还变本加厉地威胁她。”陈瑶的眼泪掉了下来，“出事那天早上，林薇给我发消息，说‘我穿了最喜欢的那件旗袍，想让他记住我最后的样子’。我当时还不明白，直到下午，就听见有人说三号楼有人跳楼了……”
“那件旗袍，是林薇自己的吗？”韩家丽赶紧问。
陈瑶摇了摇头：“不是。她说那是她去年冬天在巷尾旧衣摊买的，五十块钱，说是穿着特别舒服。可自从她穿了那件旗袍后，就总说自己冷，还说衣服里有‘别人的影子’。我当时让她把衣服扔了，她不肯，说那是她唯一能‘撑下去’的东西。”
韩家丽的后背爬满了冷汗——林薇的旗袍，也是从那个老太太的旧衣摊买的！也就是说，这件旗袍先被冻死的姑娘穿，然后被老太太的鬼魂卖给林薇，林薇死后，老太太又把它卖给了自己！这件旗袍，根本就是件索命的衣服！
“林薇死前，还跟你说过什么吗？”韩家丽的声音带着颤。
陈瑶抹了把眼泪，咬着嘴唇说：“她死前最后一条消息，是跟我说‘这衣服沾了我的苦，谁穿它，就得替我尝尝这种苦’。当时我不懂，现在看见你……”
陈瑶的话还没说完，韩家丽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发消息的人没有备注，头像一片漆黑。韩家丽心里一紧，点开消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着那件墨绿色旗袍，站在房间里，背景是熟悉的白色墙壁和老旧衣柜——那是韩家丽的出租屋！可照片里穿旗袍的人，脸却是林薇的！韩家丽刚要细看，照片突然变了，林薇的脸慢慢扭曲，最后变成了自己的脸！
“啊！”韩家丽尖叫着把手机扔在桌上，手指抖得厉害。
陈瑶赶紧拿起手机，看见照片时，脸色也变得煞白：“这……这是林薇的怨魂在找你！她要让你变成第二个她！”
韩家丽瘫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旗袍扔不掉，为什么会听见“冷”的声音，为什么会看见没有眼睛的影子——林薇的怨魂附在旗袍上，要把自己经历的痛苦，全都加在她身上。
从咖啡馆出来后，韩家丽不敢回出租屋，也不敢去找男友，只能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随便报了个酒店的名字。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那张“自己穿旗袍”的照片，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到了酒店，她开了个顶楼的房间，反锁了门，还把椅子抵在门后。房间里的灯全被她打开了，连卫生间的灯都没关。她坐在床上，盯着门口，不敢闭眼，总觉得下一秒，旗袍就会从门缝里钻进来。
不知熬了多久，窗外的天慢慢黑了，韩家丽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实在太困了，这几天几乎没合过眼，不知不觉就靠在床头睡着了。
刚睡着没多久，韩家丽就觉得脖子发紧，像有根绳子勒着她，越来越紧，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猛地睁开眼，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挣扎，手乱挥着，碰到了床头的台灯。
“啪”的一声，台灯亮了。韩家丽借着灯光一看，吓得魂都快飞了——她身上竟然穿着那件墨绿色旗袍！领口的牡丹在灯光下泛着鲜红的光，花瓣尖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脖子和锁骨，渗出血珠，顺着皮肤往下流，把旗袍的领口染得更艳了。
“怎么会……”韩家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明明把旗袍留在出租屋了，怎么会穿在自己身上？
她想把旗袍脱下来，可手指刚碰到拉链，就觉得后背一凉，像有个人贴在她背上。她慢慢抬头，看向对面的穿衣镜——镜子里，她穿着旗袍，背后却趴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长发披散，穿着和她一样的旗袍，是林薇的怨魂！
林薇的影子慢慢抬起头，脸贴在韩家丽的耳边，冰凉的气息吹得她脖子发麻。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林薇的声音，却带着林薇的哭腔：“你也被骗过吧？你男友不是也藏着你的照片吗？”
韩家丽浑身冰凉，像被泼了盆冷水。她男友确实有她的私密照片！那是上个月，男友哄着她拍的，说“只是自己看，不会给别人看”，她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后来她让男友删掉，男友总说“删了，删了”，可她一直没看见，心里虽然不安，却没敢再追问。
“你怎么知道……”韩家丽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在旗袍上，被真丝的料子吸进去，没留下一点痕迹。
镜子里的林薇影子笑了，笑声尖锐又刺耳：“我能看见你的心思，能看见你藏在心里的害怕。你男友跟赵峰一样，都是骗子！他不会删照片的，他会像赵峰威胁我一样，威胁你！”
“不……不会的！”韩家丽摇着头，可心里的害怕却越来越浓。她想起男友最近总是躲着她，手机也设了新密码，每次她想碰，男友都会很紧张地抢过去——难道男友真的没删照片？
林薇的影子又凑近了些，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你不信？你回去问他啊！你看他敢不敢把手机给你看！你看他是不是早就想把你的照片卖出去，换钱花！”
韩家丽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疼得厉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沾血的旗袍，背后趴着怨魂，脖子上的红印越来越深，像要把她的脖子勒断——这就是林薇经历的痛苦吗？被男友欺骗，被照片威胁，最后只能穿着这件旗袍，从楼上跳下去？
“我不要变成你！我不要！”韩家丽尖叫着，猛地转过身，想推开背后的影子。可她的手却穿过了影子，什么都没碰到。
等她再回头看镜子时，林薇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只有自己穿着旗袍，站在房间里，脖子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旗袍的领口被染得鲜红，像开了一朵血牡丹。
韩家丽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她知道，林薇的怨魂没打算放过她，除非她能替林薇讨回公道，否则自己迟早会变成第二个林薇。
第二天一早，韩家丽把旗袍脱下来，用酒店的塑料袋裹紧，塞进包里。她没有回出租屋，而是直接去了男友的公司楼下——她必须问清楚，男友到底有没有删照片，林薇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男友李哲从公司里走出来。李哲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整齐，看见韩家丽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家丽？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请假了吗？”
韩家丽看着他，心里又怕又气：“李哲，我们谈谈。”
两人走到附近的公园角落，韩家丽开门见山：“你上次拍的那些照片，到底删没删？”
李哲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删……删了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你怎么又问这个？”
“我要你现在把手机给我看！”韩家丽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发颤，“你要是真删了，就把手机给我看！”
“你这是干什么？不信任我？”李哲的语气变得不耐烦，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手机，“我都说删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韩家丽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没人跟我说什么，我就是想确认！李哲，你要是没鬼，就把手机给我！”
“我不给！”李哲后退一步，皱着眉，“韩家丽，你最近是不是疯了？又是请假，又是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到底怎么了？”
韩家丽看着他冷漠的表情，突然想起林薇说的“你男友跟赵峰一样”，眼泪掉了下来：“李哲，你是不是也想跟赵峰一样，用我的照片威胁我？你是不是也骗了我？”
“赵峰？你怎么知道赵峰？”李哲的脸色变得煞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你是不是去找过林薇的人？韩家丽，你别多管闲事！”
说完，李哲转身就走，留下韩家丽一个人站在公园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没删照片，他甚至知道赵峰的事！
晚上，韩家丽还是回了出租屋。她想好了，要是李哲敢用照片威胁她，她就报警。刚进门，就看见李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件墨绿色旗袍，正翻来覆去地看。
“你怎么来了？”韩家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李哲抬起头，眼神很奇怪，带着点贪婪，又带着点诡异：“这衣服真好看，料子也好，你穿给我拍张照吧？就一张，我保证不传给别人。”
韩家丽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林薇的怨魂说的没错，李哲果然想让她穿旗袍拍照！她赶紧摇头：“不行！这衣服不吉利，不能穿！”
“有什么不吉利的？不就是件旧衣服吗？”李哲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变得狰狞，眼睛慢慢翻白，眼白上布满了血丝。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沙哑又尖锐，像女人的声音：“你不肯？就像当初赵峰不肯删我照片一样？你也想让我死吗？”
韩家丽吓得尖叫起来——李哲被林薇的怨魂附身了！
“你别过来！”韩家丽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墙。
被附身的李哲一步步逼近，伸出手，要抢她口袋里的手机：“把手机给我！我要让你尝尝被威胁的滋味！我要让你变成第二个我！”
韩家丽拼命躲闪，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李哲扑过去捡手机，韩家丽趁机推开他，往门口跑。可刚跑到门口，她就看见门把手上挂着一件衣服——墨绿色的真丝旗袍，领口的牡丹在灯光下，泛着鲜红的光。
旗袍的拉链自己拉了起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穿它。韩家丽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看着被附身的李哲拿着手机，一步步朝她走来，嘴里还念叨着：“该你还债了……该你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