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章 锈饵钩蛇与基因理事会
林燊燊的话音还在控制室里回荡，带着一股子破罐破摔的狠劲。
屏幕上，实验室桌面那个婴儿脚印凹痕被强酸腐蚀得滋滋冒烟，原本发光的双螺旋纹路剧烈闪烁，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灯管，最后不甘心地彻底黯淡下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灼烧痕迹。
【生物密钥载体物理性损坏。抵押合同状态：未知（认证系统离线）。】林枫的电子音适时响起，冷冰冰地汇报着结果。
“未知？离线？妈的，听着比‘立即执行’还瘆人！”耿炎抹了把脸上的油汗，心有余悸。这就好比把讨债的关门外了，但谁知道那孙子会不会直接扛着炸药包来？
赤红炎快速操作着界面：“‘百草堂’钱老板已经签了电子协议，正骂骂咧咧地催促我们去拉他那堆‘废铁’。信号源定位确认，就是他那间库房。另外，刚才试图与实验室谐振的扫描信号…消失了。”
“怂了？”耿炎挑眉。
“更像是知道钥匙孔坏了，暂时缩回去了。”赤红炎推了推眼镜，“但我们在干扰他信号的同时，也被反向追踪了大概0.3秒。对方很警惕。”
林燊燊没说话，左手手指在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着，目光扫过急救舱窗口——苏晴的生命监测仪上，那条冰冷的脉冲线依旧稳定地跳跃着，维持着那个“存活”的谎言。孢子模拟得很完美，完美得令人心底发寒。
这时，一台“清道夫”无人车已经轰隆隆地开到了“百草堂”后院的破旧库房前。钱老头远远躲在店里，隔着玻璃窗紧张地张望，手里还捏着个计算器，仿佛在估算那堆“废铁”能抵多少“药渣”钱。
库房门被机械臂强行撬开，一股陈年的铁锈味和药材霉味混合着扑面而来。里面堆满了各种老旧废弃的设备和药材下脚料，最显眼的，正是一台锈迹斑斑、几乎有半人高的金属箱子，上面模糊印着“大地回声”的字样，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改装过的、像是生物信号放大器的古怪部件。
“就是这玩意儿！”耿炎通过“清道夫”的摄像头确认，“这老小子，还真把这违禁品藏这儿了！”
“全部拖走。一块电路板都不留。”林燊燊下令。
就在“清道夫”的机械臂即将抓住那台“大地回声”主机时——
嘀嘀嘀！
主控台上，一个极少亮起的、标注着“外部加密（高优先级）”的通讯指示灯突然疯狂闪烁起来！来源标识不是一个具体的地址，而是一个极其简洁的、由双螺旋环绕着一柄剑的徽标，下面有一行小字：【基因理事会 - 区域观察员】。
基因理事会？
赤红炎脸色微变：“他们怎么会…这个组织很少直接介入世俗事务，更像一个国际性的学术伦理监管机构，但传闻权限极高…”
林燊燊皱了皱眉，点了接通。
屏幕上没有出现人脸，只有一个冰冷的、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
“通告：燊燊农场所有者，林燊燊先生。”
“根据《泛太平洋基因技术伦理公约》第11条第4款（关于高风险基因抵押物失控预案），本理事会检测到‘螺旋科技’遗留生物密钥载体（编号：SS-01-m）信号异常中断，并伴有恶意物理破坏特征。”
“现启动第7级调查程序。请于24标准小时内，向本理事会提交以下材料：
SS-01-m载体当前状态的可验证影像及生物频谱数据。
载体所处环境的独立第三方（理事会指定）评估报告。
你对‘螺旋科技’债务关系的现状说明及后续处理方案。”
“如未能按时提交，或提交材料无法通过验证，理事会有权依据公约，判定抵押物‘已失控并对公共安全构成潜在威胁’，并授权采取包括但不限于‘强制隔离’、‘资产冻结’、‘技术介入’等措施。”
合成音毫无情绪地播报完，甚至没有给提问的时间，通讯便戛然而止，只留下那个冰冷的徽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消失。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
“强制隔离？资产冻结？技术介入？”耿炎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他妈又是什么鬼东西？！比司徒烬还狠？上来就要抄家？”
赤红炎脸色难看：“基因理事会…他们不直接属于任何国家，但很多国际基因技术协议和伦理条款都由他们监督执行。他们的‘技术介入’…传闻可能是直接清除‘威胁源’。”他看了一眼林燊燊，“SS-01-m，指的恐怕就是…”
就是那个被腐蚀的脚印凹痕，或者说，它所代表的——林燊燊本人。
刚用强酸糊了一个债主（螺旋科技）的脸，另一个更高级、看起来更不讲理的债主（基因理事会）就拿着条款拍门了。还给了个24小时的死亡倒计时。
“妈的，没完了是吧！”耿炎烦躁地抓着头，“这理事会跟螺旋科技是不是一伙的？”
“不像。”赤红炎摇头，“理事会更像…监管者。螺旋科技玩脱了，留下了烂摊子和可能失控的‘抵押物’，他们是来擦屁股的，只不过手段可能更…绝对。”
绝对到可能直接把人道毁灭。
林燊燊沉默地看着已经黑下去的通讯屏幕，左手手指停止了敲击。他忽然操作控制台，将“清道夫”从“百草堂”库房里传来的画面放大。
画面中，机械臂正拖拽着那台沉重的“大地回声”主机。因为锈蚀严重，一块侧板在拖拽中“哐当”一声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同样锈迹斑斑、缠着蜘蛛网的电路和元件。
但在那一堆破烂深处，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一个黑色的、巴掌大小的、材质非金非木的扁平盒子，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图案，被厚厚的灰尘和锈迹覆盖，看不真切。
“放大那里。清理灰尘。”林燊燊指着那个盒子。
机械臂切换工具，用细小的气流喷口和毛刷，小心地清理那片区域。
灰尘被吹开，露出了盒子的真容。
材质依旧难以分辨，像是某种氧化严重的黑色金属，又像是致密的黑曜石。上面刻着的图案也显现出来——那不是什么复杂的花纹，而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线条却带着某种古怪力道的符号。
一个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
?
这个符号刻得似乎很随意，却又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感。
“这啥玩意儿？”耿炎凑近屏幕，“藏得这么严实？钱老头藏的私房钱？”
赤红炎皱眉：“不像…这个符号…很古老，像是一些原始部落的图腾，或者…某种极其早期的基因序列的抽象表达？理事会徽标上的剑，似乎也借鉴了这种简洁的力感…”
林燊燊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那个符号。
他的左手，又一次无意识地伸向了胸前内衬那个装脐带的小袋子，轻轻捏了捏。
母亲当年，除了脐带，还在襁褓里塞过一张很小的、画着同样符号的硬纸片。纸片早就丢了，但这个符号，他莫名记得很清楚。
为什么钱老头的“大地回声”机器里，会藏着刻有同样符号的盒子？
这老抠鼻，真的只是个收药材的吗？
“把盒子取出来。单独存放。最高防护。”林燊燊下令，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然后，他转向赤红炎：“回复基因理事会。”
“怎么回？”赤红炎紧张地问。这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主。
林燊燊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孢子模拟信号维持着的苏晴，又看了看正在被拖拽出来的神秘黑盒。
“告诉他们，”他顿了顿，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抵押物暂时稳定，正在‘无害化处理’。”
“想要评估报告？”
“让他们自己派人来拿。”
“记得带好防毒面具。”
“我这里的‘有机废料’，味儿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