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章 债主上门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林燊燊那条被晶簇包裹的手臂，熔金与暗红的双螺旋光带正急速黯淡、崩解。
覆盖皮肤的晶簇“簌簌”剥落，露出底下被能量灼烧得焦黑起泡的皮肤。
匕首还钉在七号阵列深处，刃尖没入黑色芯片的“燊”字刻痕，周围搏动的晶膜如同死去的珊瑚，凝固成灰白色的无机盐壳。
主屏幕挣扎着亮起，猩红的警报文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农场核心数据库的底层代码瀑布流。
一行行墨绿色的、带着手写字体特征的加密指令，正以压倒性的权限，强行覆盖孢子植入的荆棘代码！b-7区滴灌管网的失控阀门瞬间回正，冲进试验田的毒水被紧急截流！
“母亲的反制程序…生效了！”赤红炎看着屏幕上急速恢复的绿色光带，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孢子的指令被压制回底层休眠！”
林枫的电子音却劈出更尖锐的警报：【压制不完整！孢子载体进入潜伏状态！能量特征…正在融入土壤重金属离子迁移路径！深层土壤微生物群落…出现异常孢子共生体！】
主屏幕一角弹出b-7区高光谱成像图——刚被犁开的焦黑土壤深处，无数微小的熔金光点如同沉眠的星火，随着重金属离子的流动，悄无声息地渗入新铺设的隔离层！它们蛰伏着，等待着下一次指令唤醒。
急救舱内。苏晴皮肤下狂暴的双螺旋光带彻底熄灭，重归一片死寂的惨白。老陈的显微目镜颤抖着对准她腕骨创口——新生的类骨质结晶停止了螺旋状畸变，但表面覆盖着一层极其细微的、荆棘状的晶化膜。
更骇人的是，她垂在床边的手指指尖，正渗出几滴无色透明的粘液，滴落在合金床沿上。
嗤——！
轻微的腐蚀声响起。被粘液接触的合金表面，瞬间泛起细密的泡沫，一层淡金色的荆棘状蚀痕如同活物般蔓延开！蚀痕的纹路，与之前滴灌管壁内的堵塞结晶一模一样！
“孢子休眠…但她的身体…成了培养皿？！”老陈的镊子“当啷”掉地。
他猛地调取苏晴体内残留孢子的活性读数——数值归零，但代谢曲线却呈现一种诡异的、与环境重金属浓度波动的…同步起伏！仿佛她的身体，变成了这片毒土的一部分！
荣铮的装甲车在农场唯一的对外水泥桥前被雷火安保的钛合金路障逼停。他推开车门，脸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还在渗血，目光越过路障，死死钉在远处主控帐篷的方向。
“林燊燊！”他对着加密通讯器低吼，声音因压抑的暴怒而扭曲，“罐子里的东西…不是矿胎！是‘盘龙扣’的…活体密钥！苏家血脉的锁芯！现在它碎了！融进你农场的每一寸毒土里！这笔债…”
“债？”林燊燊嘶哑的声音从频道里切进来，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他站在主控帐篷掀开的门帘前，手里捏着一把刚从焦土里抠出的、混着暗红星火的泥土。
泥土里，几粒熔金孢子如同沉睡的虫卵。
“荣将军…你罐子里碎的…顶多是颗门牙。”他染着泥污的手指碾碎一颗孢子，粘稠的熔金汁液渗进焦土，“真正欠债的…还没上门呢。”
话音未落，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兽肠胃蠕动的轰鸣！整个燊燊盆地，从中央晴湖到边缘的炎江，地面都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检测到超低频地壳应力波！源点深度…燊燊盆地基底！】林枫的电子音带着金属撕裂的质感，【能量特征…与荣铮将军罐体内晶核残留信号…同源率99.7%！但…叠加了未知生物加密信号！】
主屏幕上，盆地基底的三维地质模型被强制弹出。代表应力波源的猩红光斑旁，一行由不断旋转的双螺旋结构构成的诡异文字，如同从岩层里长出的活体代码，正疯狂闪烁：
【债权主张：18亿基因复利。执行人：螺旋生物科技。抵押物：燊燊农场（含地表及地下所有生物\/非生物资产）。】
赤红炎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债主…在地下？！他们用生物基因锁…把债务合同…刻进了盆地基岩？！”
“不止基岩…”林燊燊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行旋转的基因链文字，又低头看向掌心那把混着孢子的焦土。
泥土深处，几不可察的熔金星火，正随着那行文字的闪烁…同步明灭！“刻进了…这些‘种子’里。”
巨大的水泥桥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阴影。一辆加长版哑光黑磁悬浮轿车，如同滑行的棺材，悄无声息地停在荣铮的装甲车后方。车门推开，一只锃亮的鳄鱼皮鞋踏在滚烫的水泥路面上。
下来的是个穿着银灰色高定西装的男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露出过于宽阔的额头。他手里盘着一串暗红色的、如同凝结血块的木珠，珠子表面天然形成的螺旋纹路，与屏幕上旋转的基因链如出一辙。
“荣将军，幸会。”男人声音温和得像上好的天鹅绒，却让桥头的空气瞬间冻结，“鄙人司徒烬，螺旋科技资产清算部。来收点…陈年旧账。”
他目光掠过荣铮肩头的将星，毫无敬畏，反而投向桥对岸那片硝烟未散的焦土，以及更远处中央晴湖的波光。
“18亿，连本带利，”司徒烬指尖捻动一颗血木珠，“加上林先生父母当年…不小心‘签’下的基因复利条款…”他微笑，露出过于整齐的白牙，“现在大概值…半个灵炎市？”
荣铮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指关节发白：“这里是军事管制区！螺旋科技的手…”
“手？”司徒烬轻笑，摊开另一只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小巧的银色发射器，顶端一点暗红微光闪烁。
“手在土里，将军。”他指尖轻点发射器，“只要我按下去…埋在燊燊盆地基底的那颗‘债种’，就会给这片死地…松松土。顺便…”他目光扫向主控帐篷方向，“帮林先生…提前‘收割’一下那些不太听话的…小庄稼。”
几乎同时！林枫的警报在主控帐篷炸响：【检测到盆地基底未知装置激活信号！能量读数…指向农场核心灌溉管网！目标…晴湖水系！】
屏幕上，代表中央晴湖水源的蓝色光带瞬间被刺目的猩红覆盖！
平静的湖面监测画面里，靠近湖底泉眼的位置，一串巨大的、由淤泥翻涌形成的气泡正急速上浮！
气泡破裂处，暗红色的粘稠物质如同稀释的血液，在湖水中急速扩散！
【水体污染！未知生物活性物质浓度飙升！活性物质特征…与潜伏孢子高度同源！】林枫的电子音劈出绝望的尖啸，【孢子进入爆发增殖期！预计十二小时内…污染整个灌溉水系！】
司徒烬的声音透过远程广播，清晰地回荡在农场每一个角落，带着毒蛇般的笑意：“林先生，利息…该交了。”
林燊燊弯腰，捡起地上那把沾着荣铮装甲车漆的合金匕首——之前捅进控制台那把。
刃口还粘着凝固的晶簇碎末和暗红的泥土。他看着屏幕上猩红扩散的晴湖污染图，又看看掌心泥土里蛰伏的熔金星火。枯井彻底干涸，连沙尘都死寂。
他拖着那条焦黑的手臂，走到主控台前。屏幕上，司徒烬那张带着虚伪笑意的脸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利息？”林燊燊染血的嘴唇扯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举起匕首，刃尖对着屏幕里司徒烬的眉心，也对着那行旋转的基因链债务代码。
“司徒老板，”他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映着屏幕猩红的光，“你算账的算盘珠子…”手腕猛地发力，匕首狠狠捅穿屏幕！
滋啦——！
电火花爆开！屏幕碎裂！匕首穿透液晶面板，刃尖精准地刺入背后连接主数据库的物理光缆接口！
“…该换了。”林燊燊的声音在电火花中冰冷如铁。
匕首捅入的瞬间，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