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不知道，这个让她觉得“眼熟”的中年人，就是那个总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宋姐姐”、被她护在身后躲过无数次危险的小跟班赵毅。
而赵毅也不知道。
眼前这擦肩而过的女子，正是他找了八百年的宋姐姐。
……
“谢尊主，请留步。”
谢无妄刚走出听风殿不远，就被身后的苏念卿喊住。
他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她，语气平淡：“苏阁主还有事？”
苏念卿走上前，眼底带着几分好奇：“方才听御兽宗的弟子提及‘无极宫尊主夫人’，我倒是好奇，谢尊主什么时候成的家？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倒是让我意外得很。”
谢无妄淡淡道：“挺突然的，没特意声张。”
苏念卿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说起来，当年看你与宋颜姑娘相处的模样，还以为你们会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没曾想后来……唉，世事无常。”
提到宋颜，谢无妄周身的气息缓和了几分。
沉默片刻。
他才开口：“苏阁主怕是误会了。当年我与她水火不容，人尽皆知，怎么可能有别的关系。”
“是吗？”
苏念卿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可这些年，你多次找我忘川阁打听她的下落，甚至不惜耗费大量资源，从黑市找回她遗失的惊鸿剑碎片。如今要找灵曦兽，不也是因为那是她契约兽吗？”
“本尊找她，不过是当年与她约好一战，她却中途失踪，让本尊连分胜负的机会都没有。”
谢无妄打断她，“找她不过是想了却当年的遗憾。”
苏念卿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哪里会看不出来？
谢无妄这就是嘴硬。
若真只是为了“分胜负”，何必执着八百年？
可她也没再拆穿。
只是笑了笑：“罢了，是我多嘴了。”
这时。
长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宋颜刚拐过弯就看到谢无妄和一个大美女站在一起说话，对方脸上还带着笑意，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她脚步一顿。
要不要上前？
会不会打扰人好事了？
“愣在那里做什么？”谢无妄很快就注意到了她，“过来。”
宋颜“哦”一声，乖乖走了过去。
苏念卿的目光落在宋颜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对着谢无妄问道：“这位便是尊夫人吧？”
谢无妄点头。
侧身让宋颜站到自己身边。
“逛完了？刚才听人说，你在闹市被一头赤焰角马冲撞了，没受伤吧？”
“没事，”
宋颜摇了摇头，“春桃和夏荷反应快，把妖兽杀了。”
“没事就好。走吧，回无极宫。”
苏念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谢无妄，谢无妄这些年从她这里各种打听宋颜的下落，让她觉得他对宋颜的感情不浅。
可现在看这情形。
是她误会了？
……
出了忘川阁。
谢无妄走在她身侧。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玄风的话：“除非遭受毁灭性的重创，否则修为绝不可能疯狂倒退”。
他终是按捺不住，停下脚步对宋颜说：“把手伸出来。”
宋颜愣了一下。
他是想牵我？
她犹豫着没动，语气带着几分不自在：“那个……我们好像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
谢无妄：“？？？”
他看着宋颜躲闪的眼神，瞬间猜到她脑子里多半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却懒得解释，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哎你这人怎么还——”
宋颜刚想抗议，就感觉到谢无妄的指尖搭在了她的脉搏上，微凉的触感传来，她的声音瞬间卡住。
宋颜：“……”
误会了，人家只是想把脉啊。
宋颜尴尬地别开脸。
谢无妄没注意到她的窘迫，指尖凝神感知着她的脉象。
片刻后。
他的眉头缓缓皱起。
宋颜的经脉滞涩得厉害，灵力流动断断续续，甚至隐隐有倒退的趋势。
这与玄风说的“毁灭性重创后遗留的经脉损伤”完全吻合。
他抬眸看向宋颜，刚想开口，就听到宋颜故作轻松地问：“怎么样？是喜脉吧？”
谢无妄：“……”
他无语地看着宋颜。
五个多月的肚子都显怀了，还用得着他把脉确认喜脉？
这女人的脑子有时候是真的不灵光。
他没接话，只是沉声问道：“你之前有没有受过特别严重的伤？或者遭受过能摧毁灵力根基的重创？”
宋颜下意识摇头：“没有啊，我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受重伤。”
谢无妄的眉头皱得更紧。
若不是她刻意隐瞒，就是她真的不记得了。
宋颜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顿住了。
她猛然想起。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
她没受过重伤，不代表原主没有！
原主之前在青云宗备受欺凌，说不定真的遭遇过什么她不知道的重创，才导致经脉受损。
“你这经脉滞涩得厉害，能修炼到金丹期，已经是奇迹了。”
谢无妄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换做一般修士，就凭这受损的经脉，能不能筑基都是问题。”
宋颜心里一慌。
生怕谢无妄察觉到什么，连忙抽回手，含糊道：“可能……可能是我比较努力吧，毕竟修炼这种事，多花点心思总能有进步。”
她没敢说，原主的修为本就只有练气巅峰。
是她魂穿过来后，靠着前世的修炼经验和残留的灵力，才勉强将修为稳定在金丹初期。
经脉滞涩也是原主遗留的问题。
谢无妄没说话。
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他岂会不知道，经脉受损到这种程度，绝非“努力”就能弥补。
心中更加确定了猜想。
她一定是宋颜！
想到这里。
谢无妄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连带着看宋颜的眼神都柔和了些许。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无极宫。
刚走到殿门口。
谢无妄突然开口：“我这段时间要外出一趟，你好好待在宫里，没什么事不要乱跑。”
“你要离开？”宋颜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难掩喜悦，连忙点头，“好！你放心去吧！我肯定乖乖待在宫里，绝对不添麻烦！”
谢无妄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兴奋，挑眉问道：“本尊要出去，你似乎很高兴？”
“没有！绝对没有！”宋颜连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