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长生那平淡的声音在喧嚣的演武场上响起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他身旁那个从始至终都毫无存在感的少年。
慕容剑心。
那个被先天剑宗夺走剑心,废掉修为,逐出宗门的可怜虫。
“什么?让那个废物上场?”
“陈长生是黔驴技穷了吗?他难道想让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去对抗圣子殿下?”
“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是想让那个废物去给圣子殿下磕头求饶吗?”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在他们看来,陈长生的这个举动已经不是无耻,而是愚蠢。
就连赵玄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轻蔑的笑容。
“陈师兄,你这是放弃抵抗了吗?”
“派上这么一个连蝼蚁都不如的东西,是想用他的命来恶心我吗?”
他根本没有把慕容剑心放在眼里。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慕容剑心的体内空空如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擂台之上林风、萧嫣然和古尘三人在听到师尊的命令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抽身后退,将战场留给了即将登场的四师弟。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
反而带着一种期待。
一种即将见证神迹的期待。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四师弟究竟有多么恐怖。
慕容剑心动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跃而上。
而是就那么普普通通地一步一步踏着演武场的石阶,缓缓地走上了擂台。
他的步伐很稳,表情很静。
眼神更是平静得如同一潭万年不化的寒冰。
慕容剑心走到擂台中央,站在了赵玄的面前。
一大一小,一强一弱。
一个是光芒万丈威压盖世的宗门圣子。
一个是气息全无平平无奇的废人少年。
这副画面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与荒诞感。
赵玄看着眼前这个连正眼看他都不敢的少年,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眼中杀机爆闪,头顶的九转玲珑塔光芒大放,眼看就要发动雷霆一击,将这个碍眼的废物连同那三个小畜生一起碾成飞灰!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的那一刹那。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长生又一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
“哦,对了,忘了提醒你一句。”
“我这个四徒弟脑子不太好使。”
“他不太会控制力道,所以待会儿要是失手把你打死了或者打残了”
“你可千万别怪他。”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让赵玄的怒火彻底燃烧到了顶点!
“狂妄!”
“找死!”
赵玄不再犹豫,心念一动,九转玲珑塔轰然震动,一道粗壮如水桶般的金色神光带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威能,向着慕容剑心当头轰下!
这一击他用了十成的力量!
他要让陈长生为他的狂妄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眼看着那道金色神光就要将慕容剑心彻底吞噬,演武场上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瘦弱的少年被轰成一滩血肉的凄惨景象。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的慕容剑心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那道毁天灭地的金色神光。
目光平静地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穿透了九转玲珑塔的护体金光,直接落在了赵玄的眼睛里。
然后他动了。
不。
他根本就没动。
慕容剑心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赵玄,他的身体没有动。手上没有剑,体内没有灵力。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的存在都化作了一柄剑!
一柄无形、无相、无声、无息的心剑!
“嗡”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超越了物质,超越了能量,直达概念与法则层面的恐怖波动,以慕容剑心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波动,普通弟子根本无法感知。
但高台之上的长老们,宗主李道玄以及首当其冲的赵玄,却在这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僵硬!
在赵玄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演武场消失了,数万名观众消失了,头顶那道轰然落下的金色神光也消失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剑组成的混沌星海!
有焚烧万物的火焰之剑!
有冰封时空的玄冰之剑!
有斩断因果的命运之剑!
有逆转光阴的岁月之剑!
亿万万无穷无尽的,代表着天地间所有剑道本源的法则之剑,从四面八方,从过去、现在、未来每一个时空节点向着赵玄的神魂,道心,存在本身斩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这不是神通!不是法术!更不是什么法宝!”
这是一种赵玄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抵挡无法抗衡的更高维度的攻击!
他元婴巅峰的修为在这片剑之星海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那引以为傲的本命法宝九转玲玲塔,在这股概念性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不!!!”
赵玄的口中发出了此生最凄厉,最恐惧,最绝望的一声惨叫!
这不是肉体上的声音,而是他神魂的悲鸣!
“咔嚓,咔嚓”
一声声清脆的碎裂声从赵玄头顶的九转玲珑塔上传来。
那件坚不可摧的法宝在没有受到任何物理撞击的情况下,塔身之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痕!
然后“嘭”的一声炸成了漫天的碎片!
“噗”
赵玄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他元婴的碎片。
他的双眼、鼻孔、耳朵都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慕容剑心的面前。
他败了。
败得莫名其妙。
败得干脆利落。
败得体无完肤。
而此时那道由九转玲珑塔发出的金色神光才刚刚飞行到慕容剑心的头顶。
然后在距离他头顶三寸的地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一抹,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整个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