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看着她的背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后悔吗?或许吧。
可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争斗中,她若不狠下心来,便只能任人宰割。
漼时宜的到访,并未改变沈清辞的决定,却让漼太傅更加坚定了报复沈家的心思。
当晚,漼太傅便在书房召见了管家漼忠,面色阴沉地吩咐道。
“沈从安敢在朝堂上弹劾我,他的女儿又设计文君,这笔账,该好好算算了。”
“家主的意思是?”
漼忠躬身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沈从安这些年在朝中经营多年,手中定有不少把柄。”
漼太傅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冰冷。
“你去查一下他当年任地方官时的旧案,尤其是涉及粮税的部分,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错处。另外,散布些流言,就说沈从安为了让女儿避嫁,暗中勾结番邦使臣,用重金买通对方,才让文君得以替代。”
“属下明白!”
漼忠领命,即刻便下去安排。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里关于沈家的流言愈演愈烈。
有人说沈从安当年在江南任知府时,私吞粮税数十万两,导致当地百姓流离失所。
有人说沈清辞为了避嫁,不惜牺牲漼文君,暗中与番邦使臣有染。
更有甚者,称沈从安早已暗中投靠番邦,妄图借和亲之事里应外合,颠覆北陈。
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不仅朝堂上议论纷纷,连民间都对沈家指指点点。
丞相府门前时常聚集着抗议的百姓,扔石子、骂街的声音不绝于耳,沈从安出门都需大批侍卫护送。
沈从安得知流言后,气得在书房摔碎了心爱的青瓷花瓶。
“漼广这个老匹夫,竟然如此阴狠毒辣!”
李默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道。
“丞相,如今流言四起,对我们极为不利。陛下本就多疑,若这些流言传入宫中,恐会对您不利啊。”
“我岂能不知?”
沈从安脸色铁青。
“可现在百口莫辩,我们根本找不到是谁在背后散布流言,就算找到了,没有证据,也无法扳倒漼广。”
沈清辞得知消息后,心中也泛起一丝不安。
她没想到漼太傅会如此不择手段,竟用这般恶毒的流言来诋毁沈家。
“父亲,漼太傅既然敢散布这些流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沈从安看着女儿,眼中满是疲惫。
连日来的朝堂争斗和流言攻击,早已让他心力交瘁。
“漼太傅既然拿当年的旧案做文章,我们便主动将当年的粮税账本呈给陛下,证明父亲的清白。”
沈清辞沉吟道。
“另外,派人暗中调查流言的源头,只要找到漼家散布流言的证据,便可在朝堂上反击,让漼太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从安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李默,你立刻去整理当年的粮税账本,务必一字不差。另外,加派人手调查流言的源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证据!”
“是!”
李默领命,即刻便下去忙碌。
然而,沈从安还是低估了漼太傅的狠辣。
就在他准备将账本呈给陛下的前一夜,府中突然失火,存放旧账本的库房被烧得一干二净,连带着几名看守库房的侍卫也葬身火海。
“不好了!丞相大人,库房失火了!账本全没了!”
管家沈忠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脸色惨白。
沈从安闻言,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怎么会这样?库房的守卫如此严密,怎么会突然失火?”
“是人为的!”
李默匆匆进来,神色凝重。
“现场发现了煤油的痕迹,还有几个未燃尽的火把,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
沈清辞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账本没了,就等于失去了证明沈从安清白的最直接证据,而漼太傅的流言,便会成为压垮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漼广!一定是他!”
沈从安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血丝。
“他这是要置我们沈家于死地啊!”
承天殿的金砖地缝里,似还残留着昨夜雨打琉璃瓦的湿意,却被殿内骤然凝固的气氛烤得滚烫。
漼太傅白须颤颤,手中玉笏重重叩击地面,三声脆响如钟鸣,敲碎了早朝伊始的平静。
“陛下!沈从安身为当朝丞相,却视国法如无物,三年前江南粮税短缺三百万石,臣已查得实据,正是他暗通粮商,将粮草转售番邦,中饱私囊!”
他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甲胄摩擦的轻响,两名禁军押着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入殿。
为首一人面黄肌瘦,脖颈上还留着未愈的鞭痕,扑通跪地时膝盖撞在金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草民……草民是前江南粮署书吏,当年亲眼见沈丞相心腹深夜运走粮册,还逼草民伪造入库记录,若不从便要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