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安在朝堂上力保女儿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丞相府。
听竹轩内,沈清辞正坐在窗前绣一幅墨竹图,听到挽月的禀报,手中的银针顿了顿,落在绢布上,绣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墨点。
“父亲他……真的弹劾了漼太傅?”
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她知道父亲与漼家不和,却从未想过父亲会为了她,在朝堂上与漼家彻底撕破脸。
挽月端着一碗温热的银耳羹,笑着道。
“是啊!听说陛下很生气,让漼太傅重新拟定名单呢!小姐,这下您不用去和亲了!”
绿萼也凑过来,兴奋地道。
“丞相大人真是厉害!那漼太傅被气得脸色发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姐,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收拾行李了?”
沈清辞放下手中的绣绷,目光落在窗外的桃树上。
粉桃已过了盛花期,花瓣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
她轻轻摇了摇头。
“没那么简单。漼太傅心胸狭隘,此次未能如愿,定会再想其他办法。父亲虽暂时保住了我,却也彻底得罪了漼家,往后在朝堂上,怕是更难立足了。”
挽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丞相大人被漼家打压吧?”
沈清辞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此事因我而起,自然该由我来解决。”
“小姐您要做什么?”
绿萼紧张地抓住她的手。
“您可别再想不开了!”
“我不会想不开。”
沈清辞拍了拍绿萼的手,语气平静,
“挽月,你去查一下,漼文君最近在做什么。绿萼,你去打听一下,番邦使臣在京中的住处,以及他们的饮食习惯和禁忌。”
挽月和绿萼虽满心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小姐。”
两人离开后,沈清辞重新拿起绣绷。
银针在绢布上穿梭,墨竹的轮廓渐渐清晰,可她的心思却早已飘远。
她知道,父亲的弹劾只能暂缓危机,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漼家迟早还会找上门来。
漼文君是漼太傅的表侄女,也是此次和亲名单上的人选之一,若能让漼文君主动提出和亲,既能解了自己的危机,也能让父亲在朝堂上喘口气。
可如何才能让漼文君主动和亲?
沈清辞皱起眉头。
漼文君自幼娇生惯养,爱慕虚荣,最是看重荣华富贵。
番邦虽远,但王子的正妃之位,对她而言或许是个诱惑。
但仅凭这些,恐怕还不够。
三日后,挽月和绿萼带回了消息。
“小姐,漼文君最近常去京郊的玉春园,听说那里有个戏班,班主是个年轻俊朗的书生,漼小姐对他颇有好感。”
挽月低声道。
“还有,番邦使臣住在驿馆,他们信奉狼神,忌吃狗肉,且番邦王子今年二十岁,尚未娶妻,听闻喜好诗词歌赋。”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挽月,你设法将漼文君与戏班班主私会的消息透露给漼太傅。绿萼,你去驿馆附近的茶坊,散播消息说番邦王子不仅容貌英俊,还对中原文化颇有研究,且番邦习俗中,正妃可参与朝政,权力极大。”
“小姐,您这是要……”
挽月恍然大悟。
“让漼太傅以为漼文君行为不端,同时让漼文君动了和亲的心思?”
沈清辞点了点头,
“漼太傅最重家族名声,若他知道漼文君与戏子私会,定会担心此事传出去影响漼家声誉。而漼文君爱慕虚荣,若让她知道番邦王子的条件,或许会主动求嫁。这样一来,和亲之事便有了转机。”
绿萼担忧地道。
“可万一漼小姐不上当怎么办?”
“不上当也无妨。”
沈清辞语气平静。
“这只是第一步。若她不愿,我还有其他办法。”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里渐渐流传起漼文君与戏班班主私会的消息。
有人说在玉春园的凉亭里看到两人并肩赏景,有人说在茶楼里看到两人同饮一壶茶。
消息越传越广,很快便传到了漼太傅耳中。
漼太傅气得在书房里摔碎了三个茶杯。
漼文君是漼家的表小姐,若真与戏子有染,不仅会毁了她的名声,还会影响漼家的声誉。
他当即派人将漼文君锁在府中,不许她再出门。
漼文君被禁足,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这时,绿萼散播的消息也传到了她耳中。
听说番邦王子年轻英俊,且正妃可参与朝政,漼文君的心渐渐动了。
她虽爱慕戏班班主,但也清楚,戏子终究身份低微,给不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而番邦王子的正妃之位,不仅能让她成为一国之后,还能摆脱漼太傅的控制,何乐而不为?
当晚,漼文君便托侍女给漼太傅带话,说愿意代替沈清辞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