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皇宫大门,侍卫早已牵来了他的战马。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是他在西州时亲手训练出来的,通人性,也懂战事。
他翻身上马,却没有立刻策马离去,而是勒住缰绳,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恰好看到李慕然从大门内走出来,正与身边的一位官员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与普通的官员并无二致。
可周生辰心里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放下。
他在西州多年,阅人无数,见过的人心险恶,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还要可怕。
他见过表面和善、背地里却捅刀子的政客,见过看似懦弱、实则心狠手辣的敌人,也见过装疯卖傻、暗中积蓄力量的对手。
而这个李慕然,给他的感觉,比那些人还要复杂。
他的温和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他的恭顺像是精心设计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了反复的练习,没有半分破绽,可正是这种“没有破绽”,才最让人觉得可疑。
“王爷,我们该走了,新兵们还在营中等着您呢。”
身边的侍卫见他迟迟不动,轻声提醒道。
周生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骏马便迈开蹄子,朝着兵部的方向跑去。
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的思绪却还停留在李慕然的身上。
这个刚入朝的礼部主事,究竟是谁?
他背后的人是谁?
他入朝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一个主事之职吗?
他想起刚才在朝堂上,看到李慕然带着戚太后的举荐书来,这其中,恐怕不止是“表亲”那么简单。
难道这个李慕然,是戚太后安插在朝堂上的棋子?
而这颗棋子的目标,是自己?
周生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在西州多年,手握王军,虽从未有过二心,却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戚太后一直想拉拢王军,却被他多次婉拒。
朝中有些官员,也因为他的威望太高,而对他心存忌惮。
若是这些人联合起来,想要对付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李慕然的出现,或许就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他策马穿过街道,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脸上带着敬畏的神色。
西州的百姓都知道,南辰王周生辰是守护西州的英雄,是他们的依靠。
可他们不知道,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王爷,在朝堂的暗斗中,也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半分松懈。
到了兵部,新兵们早已在演武场上列队等候。
他们穿着崭新的铠甲,脸上带着兴奋与紧张,见周生辰来了,纷纷躬身行礼。
“参见王爷!”
周生辰翻身下马,走到新兵面前,目光扫过他们年轻的脸庞,心里的疑虑暂时被压了下去。
这些新兵,都是西州的百姓,他们参军,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守护身边的亲人。
而他作为南辰王,作为王军的统帅,必须保护好他们,保护好西州的百姓,也必须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时宜,晓誉,漼风,还有王府里的所有人。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
“今日是你们入营的第一日,从今日起,你们便是王军的一员。王军的规矩,你们都要记住:第一,忠于西州,忠于百姓;第二,服从命令,不得违抗;第三,友爱兄弟,共御外敌。你们能否做到?”
“能!”
新兵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力量,震得演武场的尘土都微微扬起。
周生辰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他们。
“好!今日的训练,由副将负责,你们要好好学,好好练。记住,你们手中的枪,是用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西州的,不是用来欺负弱小的。”
说完,他便转身,前往兵部的书房。
他需要立刻写一封信,派人送往西州,让留在西州的王军旧部暗中调查一下这个李慕然的底细。
他要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礼部主事,究竟是什么来头,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此时的皇宫内,戚太后的寝宫里,李慕然正躬身站在戚真真面前,低声禀报着刚才在朝堂上的情况。
“太后,周生辰今日在朝堂上,似乎已经注意到臣了。他看臣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想来是对臣产生了怀疑。”
戚真真端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为她卸下凤冠,她拿起一面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怀疑你又如何?你如今是礼部主事,是哀家的表亲,身份名正言顺,他就算怀疑,也抓不到任何把柄。你只需按哀家说的做,暗中观察他的动向,不要轻举妄动。等哀家集齐了足够的证据,自然会让他身败名裂。”
“是,太后。”
李慕然躬身应道,眼底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臣定不会让太后失望,也定不会让周生辰好过。”
戚真真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他。
“你办事,哀家放心。对了,周生辰近日与漼家的往来如何?漼广那个老狐狸,一向与周生辰走得近,你要多留意他们之间的联系,看看他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臣明白。”
李慕然应道。
“臣会借着礼部的名义,多去漼府走动,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好。”
戚真真挥了挥手。
“你退下吧,记住,凡事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臣遵旨。”
李慕然再次躬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开了寝殿。
走出皇宫大门时,他抬头看了一眼西沉的夕阳,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将他眼底的阴鸷与恨意,藏得更深了。
周生辰,我不会再让你赢了。
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时宜是我的,皇位是我的,这天下,也该是我的。
你就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握紧了拳头,转身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背影看起来与普通的官员并无二致,可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温和的礼部主事,心里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又酝酿着怎样的阴谋。
而远在兵部的周生辰,还在为新兵的训练事宜忙碌着,他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中州的天空,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