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听着,心里像揣了块暖玉,温温的,连指尖都泛着热。
她想起昨晚周生辰来漼府,坐在她房里的梳妆台前,拿着一支没镶嵌好的海棠簪,低声说。
“订婚那日,要穿得喜庆些,你穿红色好看。”
当时她还笑他,说“师父怎么也讲究这些了”,他却认真地看着她,说“你的事,都要讲究”。
礼服上身时,时宜才觉得这料子是真软,贴在皮肤上,像被温水裹着。
成喜帮她系着背后的玉带,嘴里不停念叨,
“正好!不大不小,像是量着您的尺寸做的。王爷肯定早就偷偷给您量过了,不然哪能这么合身?”
时宜没说话,只是对着铜镜轻轻转了个圈,水红色的裙摆散开,像一朵盛放的海棠花,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透亮,连眉眼间的温柔都添了几分明艳。
她伸手摸了摸衣襟上的海棠花,指尖划过金线绣的花瓣边缘,忽然想起去年在西州,她和周生辰坐在草原上看海棠花。
那时花刚开,粉白一片,他说“海棠花期短,却开得热烈”,她当时没懂,只觉得花好看。
后来觉得他说的哪里是花,明明是他自己,
上一世他像海棠一样,热烈地活过,却短暂得让人心疼,
这一世,他要和她一起,把花期拉长,好好看遍每一个春天。
“时宜。”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是周生辰。
时宜心里一跳,刚想转身,门已经被推开了。
周生辰站在门口,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月白色的常服,袖口沾了点墨渍,像是刚从书房过来。
他看到她的瞬间,脚步顿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被惊艳到了。
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轮廓描得柔和,眼底的光比窗外的海棠花还要亮。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像是想碰她的裙摆,又怕碰坏了似的,只是轻轻悬在半空,
“很合身,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水红色果然适合你。”
时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耳尖微微泛红。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要和杨将军他们议事吗?”
“议完事,就想着来看看你试礼服的样子。”
周生辰笑了笑,转头看向门口,
“他们也跟着来了,说是想看看你。”
时宜这才注意到,周生辰身后还跟着杨邵、谢云几人,都是一身风尘仆仆的短打,见了她,纷纷拱手行礼。
“见过十一姑娘!”
“杨将军、谢将军、秦将军、赵将军,好久不见。”
时宜连忙回礼,语气里满是亲切。
记得谢云,总给她讲战场上的趣闻,说他第一次打仗时,紧张得把剑都拿反了。
记得秦严,沉默寡言,却总在她练箭时,悄悄把靶子挪得近一些,
记得赵力,会偷偷给她带草原上的野果子,说“吃了长力气”。
几人坐下后,成喜给他们斟上茶。杨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时宜身上的礼服,笑着说。
“十一姑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想当年在西州,你还是个小丫头,跟着王爷后面跑,现在都要当王妃了,真是时光飞逝啊!”
谢云在一旁附和。
“你当年给十一姑娘讲战场故事,把她吓哭了,王爷还不是罚你抄了三遍《孙子兵法》?”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当年的趣事翻了出来,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时宜听着,嘴角一直挂着笑,那些往事像是就在昨天,清晰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她看向周生辰,他正坐在她身边,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眼底满是温柔,像是在和她一起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
杨邵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了,十一姑娘,王爷走后,西州的防务我们一直盯着,您放心,草原上的那些部落最近很安分,没敢来犯。百姓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去年收成好,家家户户都囤了不少粮食,过冬的时候,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挨饿了。”
“还有啊。”
谢云接过话头,
“听说您和王爷要订婚,西州的百姓都高兴坏了!不少老人托我们给您带了贺礼,有雪山蜜、风干肉,还有些姑娘们绣的手帕,说都是自己做的,不值钱,却是心意。”
他说着,指了指门外。
“我们把贺礼都放在马车上了,等会儿让下人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