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命人请来漼三娘。
“刘子行已将虎符全部掌控,如此一来,王爷即便起兵,也将陷入苦战。”
漼三娘脸色凝重,眉头紧紧皱起。
“没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若虎符在手,刘子行就能调动各地兵马,形成合围之势。这可如何是好?”
“必须想办法夺回虎符。”
时宜咬牙道。
“阿娘,您能否说服阿舅,让漼氏在朝中拖延时间,为王爷争取机会?”
漼三娘叹了口气。
“我会尽力。但如今局势危急,刘子行恐怕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而且,就算夺回虎符,王爷真能一战而胜吗?”
时宜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眼神坚定。
“王爷心怀天下,南辰王军更是精锐之师。只要我们能打乱刘子行的部署,王爷定有胜算。”
她握紧拳头。
“更何况,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王爷,我就算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
另一边,南辰王府内,周生辰听萧宴禀报完虎符的情况,沉默良久。
他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扫过京城及周边的兵力部署,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动。
“刘子行此举,意在将我们困死。但他忘了,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
“王爷,那我们接下来如何行动?”
萧宴急切地问道。
周生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传令下去,让玄甲营秘密向京城进发。同时,派人潜入京城,探查虎符的具体藏匿地点。”
他握紧腰间佩剑。
“刘子行以为手握虎符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这天下,从来不是靠几块虎符就能掌控的。”
夜色渐深,皇宫内灯火通明。
刘子行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他身后,十二块虎符被镶嵌在特制的墙上,在月光下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一场关乎天下归属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暮色如血,浸染着长春宫的琉璃瓦。
时宜的贴身暗卫跪在戚真真面前,将刘子行收缴虎符、独揽兵权的事一五一十道出,末了压低声音。
“皇太妃有所不知,赵腾已与刘子行暗中勾结,您苦心经营的势力,恐怕早已被渗透。”
戚真真斜倚在金丝楠木榻上,手中的鎏金护甲轻轻叩击着扶手,发出清脆声响。
她盯着暗卫脸上的胎记,突然冷笑出声。
“就凭你一句话,便想离间我与赵腾?当年先帝病重,是谁冒死出宫寻来良药?又是谁在宫变之夜,背着我杀出重围?”
她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瓷片飞溅间,暗卫额头渗出冷汗。
“皇太妃明鉴。”
暗卫从怀中掏出半枚玉佩,正是赵腾三日前与刘子行密会时不慎遗落之物。
“此物是在太子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上面刻着‘永结同心’。赵腾若真是一心护主,为何要与谋逆之人私通信物?”
戚真真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枚玉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二十年前,她还是冷宫废妃,赵腾偷偷送来一枚同样形制的玉佩,说要与她共赴余生。
此刻看着暗卫手中残缺的半块,喉间泛起铁锈味。
但多年在宫中摸爬滚打,早已让她学会不动声色。
“下去吧,本宫自有判断。”
她挥了挥手,待暗卫退去,才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在掌心划出细细血痕。
子时三刻,长春宫的铜锁“咔嗒”轻响。
赵腾佝偻着背闪进内室,发间还沾着夜露。
见戚真真独自坐在铜镜前,他忙赔笑上前。
“夜深露重,娘娘怎不早些安歇?”
“赵腾,你可知罪?”
戚真真突然转身,手中金簪抵住他咽喉。
铜镜映出两人扭曲的面容,她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想起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想起他说“等咱们的孩子登上皇位,便去江南隐居”的誓言,眼眶不由得发烫。
赵腾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珠飞快转动。
“娘娘这是何意?莫不是听了小人谗言?”
他突然抓住金簪,往自己脖颈压去,鲜血顺着簪尖流下。
“若娘娘不信我,便刺死我去!当年先帝要赐死你,是谁冒着凌迟之罪将你藏在净事房?又是谁......”
“够了!”
戚真真猛地甩开他的手,金簪“当啷”落地。
“刘子行收缴虎符,独掌兵权,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还有这半枚玉佩!”
她将玉佩狠狠砸在他脸上。
“‘永结同心’,好个永结同心!你与刘子行究竟何时勾搭上的?”
赵腾抚着被砸出淤青的额头,突然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娘娘糊涂啊!老奴若真与刘子行勾结,何苦日日在他书房外当眼线?”
他从袖中掏出一卷密报,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刘子行近日的部署。
“这是今早冒着性命危险得来的,他下一步就要对您动手了!”
戚真真盯着密报上的字迹,呼吸急促起来。
那些关于调动御林军围困长春宫的记载,刺得她双眼生疼。
但心底仍有疑虑盘旋。
若赵腾真有二心,又怎会主动呈上这份要命的证据?
“娘娘难道忘了?”
赵腾突然握住她的手,枯槁的掌心满是老茧。
“当年先帝暴毙,多少人怀疑是您所为,是谁替您顶下罪名净身入宫?这些年在刘子行身边忍辱负重,不过是想等咱们的孩子坐稳皇位......”
他声音哽咽。
“定是有人知道咱们的事,故意挑拨离间!”
戚真真的手渐渐松开。
她想起儿子被软禁时,赵腾冒死送来的御寒棉衣。
想起先帝驾崩那夜,他浑身是血却死死护着自己的模样。
或许真如他所说,是那漼时宜等人想借刀杀人?
“是我错怪你了。”
她叹了口气,亲手为他包扎伤口。
“只是如今刘子行手握重兵,咱们该如何是好?”
赵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旋即又换上忧心忡忡的神情。
“娘娘莫急,老奴已联络好几位禁军将领。待刘子行与周生辰两败俱伤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他凑近戚真真耳边,低声谋划着,窗外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交织成诡异的形状。
而此刻在椒房殿,时宜望着长春宫方向忽明忽暗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另一枚玉佩。
那是完整的“永结同心”玉佩,正是赵腾私藏之物。
“戚真真,但愿你不要执迷不悟。”
她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想起周生辰出征前说的“等我”,攥紧了腰间的平安符。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