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宏见林噙霜情绪不再激动,想到外面的情况,脑中思绪翻涌,心中更是担忧不已。
透过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听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如鬼泣般的怪叫声,所有女眷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就是长枫和长柏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这些真的是水匪吗……”胆小的香小娘捂住耳朵,害怕的缩在角落里。
“不是,这是水匪通过伪装鬼哭制造混乱!”盛宏在扬州做官,也常常听同僚们说起这些猖獗的水匪一贯的行动方式。
那声音明显就是从这艘船旁边发出的,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墨兰说对了,这些水匪的目标不只是财物,还有他们这些人。
想到王队长之前的分析,盛宏视线扫过船舱中所有人,老太太、大娘子、林噙霜、华兰、如兰、明兰,还有外间的长枫、长柏……
眼睛好疼,今日这盛家满门都将葬身在此吗?深深吸了一口气,盛宏用手蒙住眼睛,再次放下时,脸上尽是悲壮和绝望之色。
王若弗担心的看着她,盛宏避开她的关切的视线,落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整颗心刹那间揪成了一团,他的小八,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他重重咳了一声,见众人视线全部聚焦到他身上,看着那一张张或是担忧或是害怕的脸,沉重道:
“这群水匪明知是官船还要往上闯,应该是不只是奔着财物来的”
他的声音不低,船舱内每一个女眷都能听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胆小的甚至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唯有一二个还稳得住的,心中抱着一丝幻想水匪劫财即可,不会劫色,更不会害命。
这其中就有盛老太太,可盛宏下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陷入深深地绝望中。
“刚刚王队长推测,这些水匪敢劫持官船多半不会留活口,等下……我会在外面守着,如果护送我们的官兵没守住,那么今日我盛宏作为儿子作为夫君会死在你们前面,黄泉路上……”
他最后的话淹没在女人们惊恐嚎哭的声音,他不敢去看她们失望的眼神,只逃也似的进入外间,将内室的门重重关上。
没人注意到,盛老太太脸上错愕、后悔的神情,她只是想要让那些水匪将王若弗和林噙霜、盛宏和公中财物全部偷走。
这样以后整个盛家都会依靠她,她就又是那个说一不二,地位尊崇的盛老太太。
可,怎么会这样,她死死抓住房嬷嬷的手,第一次对这个老仆人生出了怨怼,她为什么不提醒她,为什么不劝她。
明兰埋着头,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恨意,她穿越之后,没有金手指,没有父母疼爱,好不容易摆脱了血包亲娘,如今却被盛老太太坑的命悬一线。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让她穿越。
王若弗突闻这道晴天霹雳,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的华儿、如儿,还有小八还没有看看这个世界,她的额头冒出冷汗,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柳嬷嬷见她神色不对,赶紧在她耳边轻声引导,“大娘子不要慌,深呼吸,呼吸”
王若弗如同木偶一般随着她的话动作,好半天才终于平复好心情,林噙霜注意到她的动静,推了推华兰,让她安慰,自己则是死死盯着窗外的情况。
外间,盛宏间长柏和长枫虽脸色不好,却还能保持镇定,两人听到他刚刚那番话也没有露出惊恐之色,苦中作乐的想,两个儿子这般临危不乱,如果能渡过今日这一劫,以后必定能光耀盛家门楣。
长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凶险的情况,心中虽有些慌乱,面上还能保持镇定。
长枫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只是他更担心在外面的妹妹,一直守着门口朝外看,每一次水匪的刀越过墨兰头顶,他都恨不得以身相替,只恨自己天赋不够,学武不精。
盛宏透过窗户看见另一艘船,墨兰如今已经杀疯了,这一批上船的水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武功相较之前开路的水匪虽高不了多少,却很善于团体作战。
他们似乎还研究了什么战术,每五个人围困一名士兵,且配合默契,不一会这艘船上的士兵就有过半丧失战斗力,还好这些人可能想要活口问些什么,暂时没有对伤者补刀。
起初,墨兰应对这战术还有些吃力,数十回合后,她终于知道破解之法,于是,这些水匪一批批倒下,半个时辰后,墨兰已经浑身是血,这艘船上的十六名水匪已经全军覆没。
王队长踉跄跌坐在地上,看向墨兰的眼神带着庆幸,今日若没有这盛家四姑娘,只怕他们所有人都要喂鱼了。
墨兰环视一周,见这条船上的士兵要么受伤,要么精疲力竭瘫坐在地,根本无法再继续作战,而隔壁船上又传出惊叫声。
隔壁船的船舱门口,水匪已经开始撞门,口中更是不干不净的盘算着:“听说盛大人家有好几个女儿,也不知这官家小姐是什么滋味。”
“小姑娘有什么好的,还是要女人才好,也不知那盛大人的妾室长得如何。”
“兄弟们几个今日有福了。”
…………
内室的女人们心中对生的希望战胜恐惧,纷纷行动起来,将凳子,柜子全部拖过来堵住内室的门。
外间,长枫、长柏、盛宏、冬荣死死抵着门,可两个半大孩子和两个文弱男人,哪里有什么力气,不过两下就将人撞飞。
见到这一幕,墨兰只觉得目眦欲裂,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奔向船头,一个飞身跳到前方的船上,船头甲板上几名士兵瘫倒在地哀嚎连连,她的快速神识扫过,竟然一名受伤的水匪也没有。
持剑奔向船舱,却见到盛宏、长枫、长柏、冬荣四人都死死挡在进入内室的门口,其中一名水匪面露淫邪之光,还伸手欲摸长柏的脸。
“这官宦人家的公子是不一样,竟然如此细皮嫩肉,比那些娘们也不差什么了。”
其余几名水匪根本没有将几人放在眼里,只站在一旁看笑话。
他们对男人没兴趣,却想看到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家公子跌落泥潭的样子,所以也并不急着破门,就这么看着那名水匪折辱长柏。
长柏心中恶心不已,他想反抗,可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只能胡乱挥舞着,可这样的反抗只是徒劳,在水匪的眼中就好像挠痒痒一般,一点作用也没有。
就在水匪的那只手即将触碰到长柏脸的瞬间,他突然惊叫出声,那只手竟突然被砍断,鲜血溅到长柏脸上、门板上。
接下来,墨兰速战速决,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将这里的所有水匪的手全部砍断,盛宏看着女儿狠辣无情的动作,心中非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涌起浓浓的骄傲和逃过一劫的庆幸。
做完这一切,墨兰注意到,长柏直愣愣的看着那名折辱他的水匪,眼中都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疯狂,难得心软,将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
“杀了他,否则,他将成为你下半辈子的心魔”墨兰轻飘飘一句话,给了长柏无限勇气,他颤抖着手接过剑。
一步,一步将那名水匪逼至墙角,随后一刀、两刀、三刀……长柏好像发泄般砍在水匪身上,直至他彻底断气,还不停。
盛宏担心长柏的精神状态,赶紧喝止,可长柏就好像魔怔了般,继续砍着,墨兰实在看不下去,一个手刀将他劈晕,这才停止了这场虐杀。
一旁的四名被砍断手的水匪吓得缩成一团,就怕被屋内几人注意到,成为下一个被虐杀的。
不过,盛宏和长枫却没在意这几人了,只是将墨兰拉过来,来来回回检查好几遍,确认她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这才放心下来。
怕吓到里面的女眷,盛宏隔着门跟王若弗说了外面的情况,又赶紧组织下人清扫船只,将所有水匪关到一起。
等一切弄干净了,这才让女人们打开内室门,各自回房休息,作为大功臣的墨兰被王若弗和林噙霜抱着稀罕了好半天,又被如兰和华兰围着检查了许久,这才放她回去休息。
这一晚上,盛宏根本没睡,连夜审问了那些水匪,当得知是知道盛家有五六百箱财物运往汴京城,他又如何不知是盛家出了内贼。
房嬷嬷做的干净,可盛宏为官多年,只稍微一想里面的利害关系就知道是谁下的手了,也是经过这一次,盛老太太彻底被排除在盛家的权力中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