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压抑中流逝。
得益于星际时代的身体强化剂和芯爱偷偷炼制的丹药,再加上她日夜苦练的星际锻体诀,崔芯爱的身体远比同龄孩子结实强健。
只是她用焕颜丹改变了相貌,毕竟每天吃不饱还面色红润健康,那不是有鬼吗。
自从能走路,芯爱就常常溜出门。一个小孩子能干嘛?找吃的!顺便,给崔母虐待小孩这件事扬扬名。
于是,在江原道束草市,街坊邻居们时常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海边礁石间翻找海货,或是在山林边缘挖着野菜。
若有认识的阿姨问起,芯爱便会垂下头,声音带着哭腔:“阿姨,我饿…家里只有稀粥,喝不饱…”
碰上想占便宜、讨要她辛苦捡来海货的妇人,芯爱从不拒绝,爽快地递过去,然后眨着无辜的大眼:“阿姨,我能用这个换一顿饭吃吗?”
饭桌上,即便是最粗陋的泡菜、寡淡的海带汤,她也会浮夸地惊叹:
“哇!阿姨腌的泡菜又脆又香!比我妈妈做的好吃一百倍!”
“原来海带汤是这个味道?太好喝了!我只看哥哥和妈妈喝过…”
“这就是豆腐吗?妈妈总说豆腐难吃,骗人!明明香喷喷的!”
这一套“彩虹屁”外加“没见过世面”的发言,效果加倍。崔母的“光辉事迹”如同瘟疫般在束草市蔓延:
虐待养女、重男轻女到极致!儿子吃白米饭、新鲜蔬果,女儿从出生起只有稀粥咸菜;儿子挨打少,女儿身上青紫不断…崔母的名声,彻底臭了大街。
这一切,崔母浑然不觉。直到这天,催债的再次凶神恶煞地踹开了小饭馆的门。
崔母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倒,双手合十拼命哀求:“求求各位大哥!再宽限几天吧!您看我这孤儿寡母拉扯两个孩子,小本生意时好时坏…这次真的只能凑出这些…求求您了!我们给您磕头!”
她惊恐地搓着手,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芯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一股邪劲涌上,她猛地伸手,狠狠将毫无防备的芯爱拽了个趔趄!粗糙的手掌死死按住芯爱的后脑勺,用力往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砸去!咚!咚!咚!
同时,另一只手却像护崽的母鸡,牢牢将身后吓得发抖的崔英雄护住!
咚!咚!咚!
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般的剧痛瞬间炸开!
那股撕裂的痛楚仿佛钻进了芯爱的骨髓,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堵得她几乎窒息!
她知道这个女人对她没有半分情谊,可亲眼看着自己被她当作人肉沙包,而她的宝贝儿子却被牢牢护在羽翼之下……一股冰冷的悲凉,像毒蛇一样缠紧了她的心脏!
作为神,这点皮肉之痛算什么?她在战场上被刺穿胸膛的痛楚比这剧烈百倍!
可这一次,心口的绞痛却盖过了一切!不是她的母亲又如何?她只是个任务者又如何?她有千百种后手又如何?这股被至亲践踏的绝望,痛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轰——!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戾之气,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从她灵魂最深处轰然爆发!
猩红的血丝瞬间爬满她的眼白!
杀了她!杀了这个虐待别人骨肉的毒妇!
杀了她视若珍宝的崔英雄!
杀了那个抛弃亲女的尹夫人!
杀了那个手贱换命的尹俊熙!
杀了那个糊涂透顶的尹父!
杀了这屋里所有用肮脏目光打量过她的老畜生!
一个不留!全部碾碎!
“滚开!” 芯爱猛地抬手,狠狠拍开崔母那只如同铁钳般按在她头上的手!力量之大,让崔母惨叫一声,手腕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她踉跄着站起身,小小的身躯里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整个嘈杂的饭馆瞬间陷入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无形的、如同实质的毁灭威压,让所有讨债人汗毛倒竖,膝盖发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领头的大哥是个大块头,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声音却抖得像风中落叶:
“小…小丫头!冤有头债有主!叔叔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当年你家借钱签了字据,说好一年还!这都拖到第四年了!我们虽是道上混的,但也…也不为难小孩!你…你上楼去!”
不是他怂!刀口舔血十几年,他对危险的直觉比野兽还敏锐!
眼前这小女孩,明明才几岁,可她周身弥漫的气息,却让他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那是死神降临的感觉!
他身后的小弟们更是面无人色,纷纷附和:“对…对对!小丫头,快上去!叔叔们没恶意!”
芯爱却置若罔闻。她缓缓抬起头,粘稠、温热的鲜血,从破裂的额角汹涌而出,像几条蜿蜒的小溪,流过她充血的眼睛,淌过小巧的鼻梁,染红了半边脸颊。
那张原本精致可爱的小脸,此刻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狰狞可怖!围观的人群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后退!
残存的一丝神智在疯狂呐喊:
这情绪不对劲!她从未与原主对话,更未感受到原主的怨念!可此刻,那股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那深入骨髓的委屈和不甘,却如同滔天巨浪将她淹没!
感同身受?不!她就是那个被踩进泥泞、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的崔芯爱!她要为那个可怜的小姑娘,讨一个公道!哪怕…玉石俱焚!
一个凄绝的笑容,在她染血的脸上缓缓绽开。那笑容,比厉鬼的哭嚎更令人毛骨悚然!饭馆里的温度骤降!
“崔、夫、人…” 芯爱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寒冰,直直刺向脸色惨白的崔母。
“你真是…让我恶心到想吐啊!本来,想给你留最后一块遮羞布…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复述着当年崔母抱着还是婴儿的她,在她耳边低语的“换女真相”!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最后,她冰冷地总结:“虽然,调换铭牌不是你做的。但你的亲生女儿,在我家里锦衣玉食!就算你家穷,养不起我,不能善待我…可你,为什么非要变着法地折磨我?为什么?”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崔母魂飞魄散,呆若木鸡!炸得崔英雄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缝!炸得讨债人和门口越聚越多的围观者三观尽碎,一片哗然!
“老天爷!我就说!重男轻女也没见过这么狠的!儿子当宝,女儿当草!原来不是亲生的!”
“呸!以前还觉得她泼辣是生活所迫,不容易!没想到心肠这么黑!干出这种缺德事!”
“那她亲闺女是换到哪家享福去了?真是造孽啊!”
“可怜这小丫头…被打得头破血流…”
指指点点的议论,夹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崔母身上。
她彻底崩溃了,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歇斯底里地尖叫咆哮:“你懂什么?都是因为你!我才见不到我的亲女儿!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至少我没把你扔到垃圾堆自生自灭!”
“呵…呵呵呵…” 芯爱发出一连串令人心头发冷的笑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绝望和嘲讽。
“扔掉?你当然没扔!你只是想…让我‘自然’地死掉!对吗?饿死我?或者…让我虚弱生病死掉?”
她向前逼近一步,血红的眼睛死死锁住崔母惊恐后退的脸,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渊:“如果不是我命硬…骨头硬…现在,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吧?崔夫人?”
“其实…何必呢?” 芯爱又嗤笑一声,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悲凉,一步步逼近瑟瑟发抖的崔母,一字一句,撕开她最后虚伪的遮羞布。
“这世道…你就算直接掐死我,捂死我…又有谁会为一个贫困家庭的女儿认真查?可你偏不!你偏要钝刀子割肉!”
“你想让我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慢慢烂掉!”
“你想要让我成为你的出气筒!”
“你想让我‘合理’地消失!”
“可老天不长眼啊…偏偏让我活下来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
“就因为我跟你女儿出生在同一家医院?就因为我那个手贱的亲哥换了铭牌?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够了!别说了!” 一直被崔母护在身后的崔英雄,此刻再也承受不住众人那刀子般的目光!他猛地甩开母亲试图再次拉住他的手!
其实,母亲醉酒时早就不止一次说漏了芯爱的身世!
他是个懦夫!他害怕!他不敢为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说一句话!
他更怕母亲的毒打!可现在,那赤裸裸的鄙夷和芯爱满脸的鲜血,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良心上!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芯爱脚边,双手死死抓住她沾满血污的裤脚,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对不起…芯爱!对不起…是我没用!对不起…对不起啊…”
然而,这迟来的忏悔,在芯爱那双冰冷死寂的眼中,激不起半点涟漪。
这场发生在破败小饭馆里的“真假千金”大戏,让讨债人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邻居看得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底层有底层的道德底线,如此骇人听闻的换女、虐童事件,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所有人看向崔母的目光,都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鄙夷,仿佛在看一滩令人作呕的秽物!
芯爱的心,早已在无尽的折磨和此刻的背叛中,彻底死去。
眼泪混合着额头的鲜血,在她惨白的小脸上冲刷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让她看起来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复仇修罗。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她抬起头,对着面无人色的崔母,露出了一个极致惨烈、也极致解脱的笑容:
“崔夫人…你不想养我,恨不得我死…好!如你所愿!”
“我崔芯爱,今天就把这条命——还给你!”
她的目光扫过呆滞的讨债人和密密麻麻的围观者,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响彻整个空间:
“诸位!请你们做个见证!我崔芯爱,今日在此——以命相偿!与崔家…恩断义绝!!”
最后一个字落下!
芯爱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饭馆那面粗糙、坚硬的水泥墙——狠狠撞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