嬑笙有时候都忍不住唾弃自己——堂堂一个老神仙,居然还有点颜控!
看着甄家三口那如出一辙的劫后余生、老实巴交又带着点傻气的模样,特别是小英莲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她本来打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念头,硬是给摁回去了。
尤其当封氏怀里的甄英莲,瞧见她似乎要走,小胖手立刻朝着她的方向一顿乱抓,小嘴委屈地一瘪,豆大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就往下掉。
最要命的是,这小丫头还死死憋着不肯哭出声,就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控诉地望着她,活像只被遗弃的小奶猫。
“拿萌物考验神,这谁顶得住啊……”嬑笙心里那点“冷漠”的坚硬外壳,“咔嚓”一声裂了道缝儿。她堂堂混沌神只,居然被个凡人小娃娃用眼泪攻势拿捏了?说出去怕是要笑掉三界大牙!
封氏张了张嘴,显然是想开口挽留这位“送女菩萨”,却被甄士隐悄悄拉住了袖子。老实人甄老爷还是拎得清:仙人能救他们于水火,已是天大的恩情,哪能再厚着脸皮一直麻烦人家?
嬑笙将夫妻俩这“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互动看在眼里,得,刚裂开的缝儿瞬间变成了大窟窿。
她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咳,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从封氏怀里“捞”过还在抽噎的小英莲,熟练地掂了掂,顺手捏了捏那软乎乎的小脸蛋。
小英莲立刻破涕为笑,小手紧紧抓住了嬑笙的一缕发丝。
“你们俩,” 嬑笙抱着娃,下巴朝甄士隐夫妇一点,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慵懒,“赶紧收拾收拾,把该处理的处理了,我送你们回姑苏老家。免得……”
她顿了顿,毒舌本能蠢蠢欲动,“免得你们两个‘傻白甜’再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人数钱。回头家产被骗光,难道带着小英莲去街边唱‘莲花落’讨饭不成?”
后半句刻薄的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被甄士隐夫妇那“仙人说得对!我们都听您的!” 如捣蒜般的诚恳点头给堵了回去。
嬑笙看着这两张写满“老实本分,极易受骗”的脸,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这俩人的老实简直是封建社会里的一股“清流”,怪不得在《红楼梦》里荣膺“开场第一惨”桂冠,家破人亡得如此丝滑顺畅。
或许是甄家祖宅那坑爹的“断子绝孙散财阵”被嬑笙暴力拆除了,又或许是失而复得的女儿点亮了他们的生机,甄士隐夫妇的精气神儿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不少。
处理起被岳丈封肃那“精心”置办实则是坑蒙拐骗的劣质田产破房子时,竟意外地顺利!
也不知是祖宗功德开始显灵,还是嬑笙这尊“真神”在侧带来的无形好运,他们居然真以一百两银子的“高价”找到了接盘侠。
嬑笙全程抱着小英莲,冷眼旁观这对“老实人”笨拙但认真地处理事务,内心弹幕刷屏:“这都能卖掉?买家也是大好人了……算了,能脱手就行,总比砸手里强。”
最终,嬑笙这位“超级保镖”一路护送着拖家带口、带着变卖家当换来的微薄银钱的甄家三口,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姑苏城。
亲眼看着他们用那点银子,在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段,买下了一处小小的院落,又帮着参谋选了个本小利微但足够糊口的小营生,嬑笙这颗“操碎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有甄家祖宗功德庇佑,这家人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告别了“甄·老实人·家”,嬑笙倒不急着去扬州林府看黛玉小宝贝了。有悟空那“女儿奴”猴子在,黛玉别说安全,估计连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少。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扫荡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那两个祸害遗留在人间、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恶毒阵法!那些玩意儿留着,迟早还要害人。
她寻了个鸟不拉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这才慢条斯理地掏出两件“战利品”——从渺渺真人(蜈蚣精)身上搜刮来的《太虚幻境册簿》,以及茫茫大士(蛤蟆精)的“传家宝”风月宝鉴。
那风月宝鉴嘛,嬑笙是知道的。两面镜子,玩的就是个“色即是空”的把戏。原着里贾瑞那倒霉蛋,对王熙凤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相思病入膏肓时,跛足道人(渺渺真人)假惺惺送他这镜子“治病”。
正面一照:凤辣子千娇百媚向你招手,引诱的人热血沸腾,情欲难耐。
反面一照:森森白骨,骷髅架子咧嘴笑,瞬间让人透心凉,感悟死亡真谛。
结果呢?贾瑞这厮,沉迷正面幻象不可自拔,精元耗尽、油尽灯枯了还抱着镜子不肯撒手,最终“腿一蹬,眼一闭”就咽了气。
都说这镜子邪性?嬑笙嗤之以鼻。在她看来,这玩意儿在修真界,顶多算个给入门弟子“练心性”的低阶法器,也就糊弄糊弄没见过世面的凡人。
对凡人而言,它就是个“照妖镜”,照的不是妖,是你心底最深的欲望和定力。能扛住诱惑,看破虚妄,自然无事;扛不住,沉溺其中,那就纯属自己作死,怨不得镜子。
就说贾瑞,至于吗?贾府再没落,他一个旁支少爷,开开荤腥难道还找不到门路?非得对着个幻影要死要活?说到底,镜子只是个引子,真正要命的是贾瑞那极端又偏执的心性。
用佛家的话说,这叫“着相”太深,就算不栽在女色上,迟早也得在别处撞个头破血流。
嬑笙随手把这面“祸害源头”扔进了自己的本命空间——莲心世界深处吃灰。然后,她又随手翻开了那本看起来更神秘的《太虚幻境册簿》。
刚翻开书页,一股信息流便“嗡”地涌入她的识海:
原来这册簿算是个“定制剧本生成器”,乃警幻亲笔书写的“凡人命运剧本”大全!
凡是经她那面破镜子“下凡历练”的鬼魂、仙灵,比如绛珠草黛玉、神瑛侍者宝玉,都会被这册簿强行锁定,按她写的剧本演完悲情的一生。
如今警幻挂了,这册簿就只剩下“阅读”功能,失去了“强制导演”的权限。命簿上的人,其命运轨迹不再是铁板一块,有了变数。
简单粗暴总结:
简单来说,警幻活,命簿上的人就必须按照剧本过完一生。
警幻死,命簿上的人就能通过努力改变命运。
若能完全挣脱剧本安排,名字就会从簿子上消失——这才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嬑笙饶有兴致地翻阅着。果然,册簿上不少名字的字迹已经变得极其暗淡,甚至彻底消失无踪。这正是“人定胜天”的直观体现!
不过,警幻这妖妇做事确实够绝,不仅给人写剧本,还在这些关键人物的家族根基处埋设恶毒阵法,双管齐下,堪称“断子绝孙一条龙服务”,真是“思虑周全”。
她迅速翻到关键几页:
甄英莲:名字黯淡得几乎要隐形了!很好,小丫头基本跳出了香菱的悲惨剧本。
林黛玉:名字还很清晰。命运线里,“母亲早逝”这一劫的墨迹已经淡化得几乎看不见,但“父亲身亡”的剧情字迹依然顽固地清晰可辨。
嬑笙清楚:林如海的死,主要是因为巡盐御史的位置过于关键,盐政这块肥肉,牵扯的因果和杀孽太重了。容易惹来的杀身之祸,再加上警幻这妖妇推波助澜的算计,林如海的死很难避免。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嬑笙的目光猛地定在黛玉命簿的某一处细节描述上:
“黛玉三龄,母贾氏沉疴。大舅母张氏(贾赦妻)潜形已久,携稚子瑚,舟车诣扬探疾,奉百年山参、雪莲诸珍剂以慰。”
张氏?贾瑚?
这两个在原着里早就该领盒饭、坟头草都该换了好几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林黛玉的命簿剧情里?
这字体呈现淡红色,证明是后面改动的剧情,不是警幻写的,所以是谁改变了这两人的命运。
电光火石间,嬑笙脑中灵光炸裂!她猛地想起悟空在黛玉出生时那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汇报!当时这猴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林府,俺老孙就做了这一件事!”
“好!好!好你个泼猴!” 嬑笙气得差点笑出声,磨了磨后槽牙,“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林府就做了这一件事’?敢情你顺手把贾府的事儿也打包办了?\"
\"救下本该早夭的张氏和贾瑚,让他们在黛玉三岁时‘潜形已久’躲过死劫后去扬州探病送药?你这猴子现在学精了啊,还知道留一手当‘惊喜’”
她掐指推算,还好这两人本就是命不该绝之人,否则,擅改凡人命运,悟空就要欠下这世间因果了。
嬑笙看着这册簿,第一反应就是把它挫骨扬灰!这玩意儿看着就膈应。然而,指尖的混沌之力刚凝聚起来,她又强行按捺住了。
不行!还不能毁!
那些被警幻和一僧一道布下恶毒阵法的家族,其信息都隐隐记录在册簿的关联命运线中。要彻底清除这些遗毒,拔除那些害人的“钉子”,还得靠这本“指南针”带路。
“啧,真是膈应他妈给膈应开门——膈应到家了!”
嬑笙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拈着册簿,仿佛拿着什么脏东西,“行吧,算你还有点利用价值。等本座把那些腌臜阵法清理干净,再把你丢进混沌炉里回炉重造!”
她悻悻然地把册簿也收了起来,准备踏上“拆弹专家”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