嬑笙再次醒来,身处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内,屋内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房内一股子霉味和呛鼻的尸臭味,房间中有两具早已凉透甚至已经出现尸斑。
两具尸体都身着粗布麻衣,肌肤皆是蜡黄干瘦,手背皲裂如老妇一般,手指甲上的指甲都奇奇断裂,其中一具尸体的脸上一双凤眼睁的大大的,一双手伸向前方,似乎是在呼唤什么,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不会是女主吧,嬑笙赶紧召唤天道,“这是女主程少商和她的丫鬟莲房,都死了,如今的时间点又刚好是女主的父母从战场上回来之前,马上就会有程府的婆子,下人来接女主回去,如今这出大戏还怎么唱。”
“刚刚我去找您求助,就是因为程少商饿急了,她和莲房去山上挖了菌子,结果其中一些菌子有毒……就死了,要不然您化作女主的样子,我化作莲房的样子……”
天道期期艾艾,生怕眼前人怪罪自己。
嬑笙没理天道,她看着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依稀能看到程少商和莲房脸上的泪痕,心中涌出无限的悲悯。
她轻轻俯身,将程少商抱了起来,怀中的女孩如此清瘦,仿佛一点重量也无。
就因为是女儿所以不重要吗,程始夫妻就算是在外征战,作为家主,安排人照顾自己的亲生女儿很难吗?
嬑笙无法理解,纵然知道封建社会下女性地位低,可明明有能力还放任女儿挨饿,就这么铁石心肠?
将两具身体收入空间,刚好就听到门外传来粗暴的敲门声,随即又听到一道嚣张的声音:
“现下别说她是病了,就是死了,也的跟我回去。”李寡妇奉老夫人的命令前来“请”程少商回去,久不见人开门,以为程少商想拿乔,就开始口出恶言。
嬑笙也不理会,眼神示意天道变身,顷刻间,室内出现程少商和莲房的身影。听到外面突然声音静了下来,程少商冷笑着打开门走出去。
只见那想要撞门的李管妇因为她开门撞进草木堆中,于此同时,嬑笙施法在全国各地上空出现一块光幕,皇宫中,边关,田间地头,人人都能看到。
屏幕中出现李管妇和陈少商对峙的画面,众人不解,尤其是萧元漪和程始,看着画面中似曾相识的女子,心中暗暗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管妇对程少商哪有半分尊重,开口怒斥道:“程少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畜牲,还想跟……“李管妇心肝震颤,“怎的这嘴,好像控制不住一般,竟然把真心话说出来……”
嬑笙所化的程少商(后面都称程少商),她上前一步,狠狠呼在李管妇脸上,顿时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在她脸上浮现出来。
“我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畜生,也是程府的主子,你骂我是小畜生,是看不起我程府,觉得我程府全府上下都是畜生不成,毕竟小畜生也只能是畜牲生出来的,可怜我阿父阿母在外征战,结果她们唯一的女儿还被下人欺负。”
此时,光幕下,朝廷上的文帝和众朝臣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光幕很是不解,但是听到光幕提到在外征战,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
而田间地头,大街小巷看到光幕的普通人则是直接议论起来:
【看起来,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还是个大家小姐?】
【这家的家风也未免有点乱了,虽说我朝下人地位也高了,但是一个奴才跟主家小姐这么说话,真的合适吗?】
……………………
只要是针对这场对峙的讨论,全部化作弹幕出现在光幕上。
“阿父阿母”李管妇怒极,捂住嘴又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的直不起身来。
“你说的是家主和萧元漪那个小娼妇?
他们什么时候管过你,你真是太天真了,这些年你在程府,被老夫人厌恶无视,被二夫人虐待诬陷顽劣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你的阿父阿母愿意管理,又怎会让你二叔母抓住机会,从你懂事起就各种找借口,打你,罚你,虐待你,坏你名声,甚至连个教书先生都不给你请。”
李管妇心中恐慌不已,她似乎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面上却是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继续讽刺:
“所以说你们这些所谓的大户人家,真正是龌蹉至极。
你阿父阿母明明有人手,这些年你受欺负他们可曾管过,府中的主子不是厌恶你就是无视你,你真以为他们不知道。
你就是程府的弃子,从你出生那一天就注定你的未来会被所有人践踏,说你是畜牲,又有何错,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畜牲。”
李管妇原是程府管家的妇人,在程府耕耘多年,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全部秃噜出来。
此时,看到天幕的萧元漪和程始脸都绿了,他们身后的队伍,听到光幕中点名道姓说出萧元漪的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就是程家的大戏。
萧元漪和程始身后众将士议论纷纷,朝堂之上也是文帝和众臣看着光幕也是在朝堂上畅所欲言,民间地头的百姓也是更是如同找到了话题,也谈论起来。
所有人都把矛头纷纷指向萧元漪。光幕上的弹幕划得飞快
【萧元漪不堪为母】
【程家二夫人心思恶毒】
【程家老夫人连亲孙女都厌恶,也不知这萧元漪到底做了什么恶事】
【败坏一个小姑娘的名声,这程家真是够乱的】
【虎毒不食子,萧元漪简直是比老虎还毒,明明知道程老夫人不喜欢她还把女儿留下来受罪】
……………………
萧元漪咬紧牙关,眼中充血,这个李管妇将她心中深处的秘密直愣愣的说出来,她的贤明,她堂堂一个女将军,如今其他人会怎么看自己,她顿时感觉天昏地暗。
程少商微微勾起唇角,状若被伤害到了,倒退两步,喃喃自语:“是了,能将我送到这庄子十几年,能放任下人欺负我,能让我连填饱肚子都艰难,能让我住四面漏风,连张床都没有的破草屋,阿父阿母又会有多疼我呢,这些年连封信都没有。”
“所以呢,所以你才来欺负我,是为了帮谁出气?我和你并无过节。”程少商突然抬起头质问。
李管妇已经是破罐破摔了,她上前两步走到程少商面前,伸手就准备推她,口中还振振有词:
“四娘子也别怪我,要怪就怪现在的管家夫人二夫人不待见你,我们做奴才的,还不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主子们喜欢你,我自然抬着你,主子们不喜欢你,我们自然要踩你让主子开心,否则,我们的下场怕是比你还惨。
看看你身边骨瘦如柴的小丫头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跟着你,好歹咱们府不会苛待下人……”
程少商明白,这是为人奴的生存之道,只是这个奴才更加势利罢了。
程少商望着天空,透过天幕,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萧元漪感觉程少商一双凤眸紧紧锁定住自己,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
霎时间,程少商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奴仆都以为这四娘子怕是疯了……
“你们都说怪大母、怪二叔母、怪我母亲,那我父亲和二叔呢,我父亲不是一家之主吗?我二叔不是如今家里唯一的男儿吗?只要他们想帮我,就是提一嘴,就提一嘴我也不会有如今的下场……………”
“程家几个女人为什么会讨厌我,她们讨厌的是我也不是我,也不是对方,而是让她们产生愤怒的儿子罢了…”
程少商住了嘴,继续笑着往马车上走去,即使看到地面上的脚印也不停留,反正这一世,她要活得畅快,要让所有人心中的黑暗都无所遁形……
而所有观看光幕的人听到程少商最后一句话,都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