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像是死老鼠发臭的尸体在水里泡了好几天,又混合着霉味的味道。
陈永缓步走了进去。
牢房并不大,也就勉强够一个人活动的样子。
角落里,一道身着黑色僧袍的身影盘坐在那里,光秃秃的脑袋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他身上的僧袍早已又脏又破,上面还挂着不少蜘蛛网。
就在陈永踏进牢房的瞬间,黑袍僧骤然睁开了眼睛。
哗啦!
他突然出现在陈永面前,束缚在他身上的铁链瞬间绷地笔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黑袍僧的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陈永。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明明他身上的气息诡异至极,却偏偏给人一种神圣感。
“你说,是风在动,还是树在动?”
陈永抬头看了看,这鬼地方别说树了,连风都没有。
想了想,他决定顺着对方的问题回答:“风?”
黑袍人微笑着摇头。
“那是树?”
陈永又问。
黑袍人依旧摇头:“既不是风动,也不是树动,是你的心在动。”
“......”
陈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黑袍人缓缓退了回去,重新盘坐下去。
“你与我佛无缘,速速离开。”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陈永。
陈永也懒得搭理他,转身离开了牢房,重新将牢门锁了起来。
接着,他来到第二间牢房。
又是一阵刺耳的吱呀声,牢门被他推开。
“好饿啊......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吗?”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角落响起,陈永看了过去,眉头不禁一挑。
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年仅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粉嫩的小脸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怜兮兮。
奇怪的是,她的身上非常干净,看不到一点脏污。
就连那一头长发,也是柔顺得跟绸缎似的,跟牢房那脏乱差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饿啊......好饿啊......”
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永。
陈永眯着眼睛打量了她片刻,微微摇头,退出了牢房。
砰!
牢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陈永头也不回地走向最后一间牢房,这间牢房的牢门比前两间更厚,锁也更为复杂,足足有十余道锁扣。
他刚一推开门,一道声音传来:“真稀奇,居然又有人来了?”
黑暗中,一道不修边幅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老头,头发乱糟糟的,一笑就露出满口黑黄的烂牙。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黏在干瘦的身体上,宛如抹布。
陈永没有走进去,就这么站在门口打量着对方。
老头同样也在打量他,片刻后摇头道:“这才多久,典狱长又换人了,看来你们这活不好干啊,咦......”
说着,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四处看了看,突然伸手对着脚下的地板虚虚一抓。
噗!
一丝血气被他硬生生从坚硬的地板中抽取出来。
“好奇怪的力量......”
老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在手掌心不断乱窜却始终无法逃离的血气,随后抬头看向陈永:“小子,这是你的?”
陈永也不否认,微微点头:“是我的。”
老头子嘿嘿一笑,随手一搓,将血气搓灭。
“有意思......你这力量既不是真气又不是内气,看着邪气,却又蕴含着精纯的生命能量,厉害。”
说着,他凑近了一些,身上的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喂,新来的小子,跟你商量个事......你偷偷放我出去,我教你一套绝世功法,怎么样?”
陈永看着他,没有说话。
老头抬起一只手:“真的,骗你我是小狗!”
他咧嘴笑着,一脸真诚。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所在的这间牢房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粘稠的血浆所覆盖,恍如地狱。
“你是说,你想越狱?”
陈永歪了歪头,平静地注视着他。
感受着那股深沉的恶意,老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并不比上一任的典狱长好对付。
看那血气中自带的恐怖煞气,那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攒出来的?
眼前这个家伙,绝对是个比上一任典狱长更加疯狂的疯子。
老头果断怂了:“越狱?那怎么可能!”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爱这里,谁想要我离开这里,那就是我的敌人,老子跟他不死不休......”
他扯着嗓子,口沫横飞地喊着,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有多喜欢这里。
陈永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你有这种觉悟我很满意,要是其他犯人也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说着,他伸出手,一颗血色的珠子在手掌心悬浮着,缓缓旋转。
“来,把它吃下去,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老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那血珠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珠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吃了肯定要倒大霉。
但不吃的话,眼前这位爷怕是立刻就要翻脸。
此刻,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要不是自己刚才多嘴,那么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现在好了,不仅好处没捞到,反而还把自己陷了进去。
老头眼珠子转得飞快,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他干笑了两声,试图再挣扎一下:“那个......大人,你看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像这种宝贝给我吃了也是浪费,不如......”
“嗯?”
陈永脸色顿时不善:“你在拒绝我?”
咕噜噜!
周围的血气蠕动了起来,近乎实质化的煞气瞬间将整间牢房填充满。
老头只觉得后颈一凉,浑身汗毛根根竖起。
他把眼睛一瞪,义正言辞道:“大人您误会了啊!我这是高兴啊,简直高兴坏了!”
说话的同时,他迫不及待地抓过血珠子,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的身体猛地弓了起来,像是煮熟的虾,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剧烈抖动着。
陈永安静地看着他。
这老头对他毫无忠诚度可言,因此血魔之种对他的作用只有基础的改造体质的作用。
别看这似乎是好事,等到血魔之种彻底改造完毕,这老头再想摆脱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与此同时,陈永的血气早已无声无息间遍布了典狱司每一个角落,任何人想要越狱,都得先过他这一关再说。
最后看了老头一眼,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轰!
牢门在他身后关闭,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