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的状态，像是……
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
那时的蒋枣枣总是活力四射。
她会因为一杯甜过头的奶茶抱怨半天，也会因为路边一朵小野花而蹲下拍十分钟照。
而现在，那种久违的、纯粹又天真的气息，正从她身上重新浮现出来。
楚慕麟轻轻叹了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了。
手却不自觉地又摸向手机。
这种习惯，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只要她不在身边，他就总想确认一下她的存在。
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微信。
看到朋友圈右上角那个醒目的小红点。
他没多想，直接点了进去。
最先跳出来的，是一条写着【感谢楚先生】的动态。
照片里，蒋枣枣嘟着嘴做鬼脸。
楚冬邺则翻着白眼，一脸“我是被迫的”表情。
可即便如此抗拒，他终究还是出现在了合照里。
楚慕麟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
驾驶座上的叶辉全瞧见了。
他一脸纳闷。
楚总这是看了什么？
居然能笑？
这些年，楚慕麟在公开场合最多只是点头示意。
私下也极少情绪外露。
所以此刻这抹笑意，简直比外星人登陆还稀奇。
完了，心痒得不行。
叶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眼角忍不住往右边瞄。
要是能看清手机内容就好了……
哪怕只瞄一眼也行啊！
照片里的楚冬邺虽然满脸不乐意，但好歹露脸了。
能让那小刺头听她的话？
楚慕麟也挺好奇这事儿是怎么做到的。
他继续往下划屏幕。
九宫格、单图、小视频，接连不断涌出。
光是一天没看她的朋友圈，竟然多了几十条。
全是一个主题。
和郭颖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正看着，微信突然弹出新消息。
【蒋枣枣：阿慕，跟你商量个事，以后冬邺的零花钱让我来给呗？跪拜.jpg】
楚慕麟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楚冬邺愿意配合出镜。
根本不是被她说服，纯粹是，有利可图。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再次牵动嘴角。
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回得干脆。
【可以。】
对方秒回一个表情包。
【谢谢老板！】
卡通小人鞠躬九十度，头顶还飘着金币雨。
可两个人理解的意思，压根不是一回事。
一个以为，钱是楚慕麟出。
他楚慕麟既然愿意插手这件事，自然应该承担相应的费用。
另一个却以为，钱是蒋枣枣给……
她蒋枣枣如今在网文圈风生水起，这点开销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退出微信，楚慕麟顺手点开了小说App。
瞥见那本书居然还没更新，他眼神一沉，冷笑一声。
“磨蹭什么呢？”
顺手又扔了整整一万张催更符进去。
有了楚慕麟给的“通关令牌”，蒋枣枣心里总算踏实了。
把楚冬邺送去幼儿园，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今天要听老师话哦。”
楚冬邺仰着脸，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知道啦枣枣！”
惹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望着孩子跑进教室的背影，她转身骑上电动车。
蒋枣枣回到家，打开电脑。
登录作者后台的一瞬间，她一眼就看到【老子最帅】送来的催更符。
整整三万张！
“这是要把我供上神坛的节奏啊！”
她低声惊呼。
为了这位财神爷，蒋枣枣立刻开写。
一口气连更五章。
末尾还不忘花式道谢。
“感谢大佬【老子天下第一帅】的暴富式打赏！您就是我笔下的男主角原型！明天一定加更！全家幸福安康！子孙满堂！”
她一边打字一边笑出声。
合上笔记本，房间陷入安静。
她靠在椅背上，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那通电话。
视线慢慢移向墙边那张全家福。
照片里的四个人笑得那么灿烂。
那是十五年前的春节，家里还住在城西的老宅。
如今，大哥早就搬走了。
二姐现在到底住哪儿，她也不清楚。
最后一次听说消息，还是经纪人无意中提了一句。
“你姐好像住在西城区的棚改区。”
她拿起头盔，凭着记忆里的路，骑车出发。
二姐蒋瑶当初嫁的是个开公司的男人，叫吴玮，日子原本过得还行。
可后来吴玮公司遇到麻烦，资金链断裂，眼看就要破产。
他急得整夜睡不着，求蒋瑶找蒋枣枣帮忙。
但那时候的蒋枣枣早已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亲戚随意使唤的小女孩。
最终，吴玮公司倒闭，欠了一大堆债，直接跑了。
蒋瑶抱着两个孩子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擦干眼泪，开始变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然后带着两个孩子搬进了这片又旧又乱的小区。
蒋枣枣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
要不是自己当时魂穿过来出了岔子，姐姐根本不会落得这般境地。
她确认了一下地址，朝楼道走去。
终于走到七楼，面前是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蒋枣枣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两下。
屋里很快传来一道女声。
“小麦，去开门看看，谁来了。”
吱呀一声，破旧的房门缓缓被推开。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花裙子。
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满是警惕和不安。
“你是谁啊？”
“你是小麦吗？”
蒋枣枣心头猛地一颤。
明明和楚冬邺同岁，可眼前这个小女孩，个头却只到同龄孩子的肩膀。
她脸色蜡黄，颧骨突出，眼窝微陷，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蒋枣枣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想摸摸她的头。
可小女孩却猛地往后一退，转身就往屋里跑。
“妈妈！有陌生人来了！”
“陌生人？大麦，你看看是谁，我在炒菜呢，手离不开锅。”
厨房里传来蒋瑶疲惫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单薄的男孩走了出来。
他盯着蒋枣枣，眉头紧皱，声音陡然拔高。
“坏人！你来这儿干嘛？赶紧走！我们家不收留你这种人！”
“大麦，小姨……”
蒋枣枣哽咽着开口。
“你别打扰我妈！”
大麦猛地打断她。
“就是因为你！害得我妈丢了工作，我们才变成现在这样！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说完，狠狠摔上了门。
可才过了不到两分钟，门被缓缓拉开了。
这次站在门口的，是蒋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