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从四肢蔓延至躯干,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冰针,正一点点钻进杨凡的血肉。
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内的内气运转变得滞涩,连心脏的跳动都慢了半拍,死亡的阴影从未像此刻这般逼近。
“不能就这么死!”杨凡咬牙,额头青筋暴起,体内内气疯狂运转,顺着经脉涌向冰层与肌肤的接触面,试图以内气的爆裂震碎这层厚重的冰封。
可下一秒,他便脸色骤变——每当内气撞上冰层,那极寒之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顺着内气流转的轨迹反向钻入经脉,沿着血管朝着丹田和心脏蔓延。
不过瞬息,杨凡的手腕处便结满了冰晶,连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都能看到淡淡的冰雾。
他甚至能想象到,若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心脏就会被彻底冻成冰块,连带着大脑也会失去意识,最终变成一具尸体。
“该死!”杨凡心中涌起滔天怒火,自己没死在异族手上,却要死在了这个不人不鬼的冯禅手上?
“不用垂死挣扎了,没用的。”冯禅缓缓走近,蛇瞳里闪烁着幽绿的寒光,分叉的蛇信子在嘴角不断喷吐,发出“嘶嘶”的声响,刺耳又恶心。
他绕着被冰封的杨凡走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玩具,语气中满是戏谑,“这邪灵之树的心脏拥有极寒之气,能冻住武者的内气,侵蚀经脉。以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挣脱,只会让寒气更快地吞噬你的生机。”
杨凡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冯禅,声音因寒气侵袭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刺骨的恨意:“你为了杀我,不惜背叛人族,给异族当走狗,甚至帮他们培育邪灵之树,残害同胞,就这么恨我?”
“哈哈哈!”冯禅突然狰狞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充满了扭曲的疯狂,“恨你?何止是恨!若不是你在宣德城武举擂台上毁了我的前程,我怎会被家族放弃?”
怎会被当成弃子送给枯荣族做实验?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
他猛地扯了扯脸上的蛇鳞,鳞片脱落处露出鲜红的血肉,却又很快重新长出新的鳞片,“人不人,鬼不鬼,这都是拜你所赐啊!”
说到这里,冯禅的语气突然变得狂热,眼中闪烁着对异族的崇拜:“不过,投靠异族又如何?你根本不知道异族有多强大!”
现在进攻大越朝和楚国的,不过是枯荣族、八臂玉骨族和三眼天族三支部落,就已经占了两国三分之一的疆域。等到八大部落齐聚,人族这点力量,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人族天生孱弱,根本不是天选异族的对手,与其跟着人族一起覆灭,不如投靠强者,还能换一条活路。”冯禅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杨凡的心上。
杨凡的脸色瞬间煞白,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一直知道异族强大,却没想到如今的危机竟已到了这般地步——仅仅三族,就将两国逼到这般境地。
若是八大部落真的全面入侵,北地防线恐怕撑不了几天就会崩溃,到时候异族铁骑席卷中原,无数百姓会死于非命,血流成河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道心在这一刻剧烈动摇,内气也开始失控乱串,冰层蔓延的速度更快了,已经快要触及心脏。
就在杨凡即将陷入绝望之际,脑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那是山形武道印记在示警!
“嗡——”
一股磅礴而厚重的伟力从山形印记中散发出来,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乌云,瞬间驱散了杨凡心中的阴霾。
杨凡猛地醒悟过来,狠狠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他抬起头,眼中的迷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战意,死死盯住冯禅,声音铿锵有力,如同惊雷在溶洞中炸响:
“冯禅,你错了!人族从未孱弱,更不会屈服!当年异族入侵北地,先祖们手持刀剑,以血肉之躯筑起防线,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从未后退半步。”
如今黑甲军将士战死沙场,尸骨未寒,可还有无数人拿起兵器,前赴后继地冲向战场!你以为投靠异族就能活下去?
你不过是异族的一条狗,等到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人族的土地,是用无数先烈的鲜血换来的,人族的尊严,容不得异族践踏!
哪怕八大部落全部降临,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会拿起武器,跟他们拼到底!
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这就是人族的骨气,是你这种叛徒永远不懂的信仰!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屈的意志,连冯禅都被杨凡眼中的战意震慑了一瞬,随即又被疯狂取代:“冥顽不灵!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做什么人族英雄?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反抗是多么可笑!”
冯禅转身走向溶洞地面铺设的白玉地板,里面有枯荣族布下的地脉火阵,专门用来滋养邪灵之树。他站在一处刻满符文的阵眼上,双手结印,体内异化的内气疯狂涌入阵眼之中。
“轰!”
随着内气注入,地脉大阵突然亮起耀眼的红光,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股炙热的气息从地底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道道赤红色的地脉之火从阵眼处窜出,如同一条条火龙,朝着被冰封的杨凡席卷而去!
冰火两重天的痛苦瞬间降临。
冰层还在不断侵蚀杨凡的身体,地脉之火却已经将他吞噬。
首先遭殃的是皮肤。原本被寒气冻僵的皮肤,在接触到地脉之火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瓷器遇到烈火,迅速龟裂开来。
红色的裂痕布满全身,然后一片片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看起来恐怖至极。
“啊——”
剧烈的疼痛让杨凡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吼。地脉之火的温度远超寻常火焰,落在血肉上,瞬间便将表层的血肉烤得焦黑。
血管被烧得爆裂,鲜血流出后瞬间蒸发,肌肉组织在高温下不断收缩、碳化,变成一块块焦黑的肉块,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更可怕的是,冰层还在不断往体内蔓延,刺骨的寒冷与烈火的灼烧两种极端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从皮肤到血肉,再到经脉和五脏六腑,甚至连灵魂都仿佛在被烈火焚烧。
每一秒都像是在承受人间极刑,杨凡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裂,意识也在痛苦中不断模糊。
“哈哈哈!疼吗?这才刚刚开始!”冯禅站在远处,看着杨凡痛苦的模样,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我要一点点炼化你,让你尝遍所有痛苦,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杨凡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调动丹田内仅存的内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气罩,试图抵御冰火的侵袭。
可内气在极寒和极热的双重侵蚀下,消耗得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丹田便变得空空如也。
没有了内气的抵抗,冰火的痛苦瞬间加剧了数倍。杨凡的五脏六腑开始出现灼烧感,肺部吸入的空气都带着滚烫的温度,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火焰。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了幻觉——看到了战死的黑甲军士兵,看到了龙湖武院的吴晴云、赵灵儿,看到了自己那远在宣德城的父亲。
“我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火焰般在杨凡的心中燃烧起来。他的精神意志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脑海中的精神力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疯狂撞击着那座山形武道印记。
“轰隆隆!”
山形印记在精神力的撞击下剧烈摇晃起来,通体绽放出耀眼的毫光。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印记中散发出来,四面八方的天地精气如同潮水般被吸入印记之中,在印记周围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白雾。白雾中霞光缕缕,氤氲朦胧,宛如仙境。
“嗡——”
突然,山形印记其中一面的岩壁亮起绿光,一道由木之真意凝聚而成的木形图从岩壁中脱离出来,如同一片绿色的光幕,瞬间覆盖在杨凡的身上。
木形图刚一接触杨凡的身体,便释放出一缕缕精纯的生命之气。这些生命之气如同春雨般滋润着杨凡的身体。
被烧毁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焦黑的血肉逐渐恢复鲜红,断裂的经脉也在生命之气的滋养下慢慢连接起来。
然而,地脉之火和极寒之气并未消散。刚修复好的经脉下一秒又被火焰烧裂,重新生长的血肉很快又被寒气冻结,然后在生命之气的作用下再次修复。
修复、毁坏、再修复、再毁坏……
如此循环往复,每一次修复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每一次毁坏都像是在撕裂杨凡的身体。
但他却惊喜地发现,在这一次次的淬炼中,自己的经脉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纤细的经脉变得越来越宽大,原本脆弱的管壁变得越来越坚韧,就像是一块被反复锻造的精铁,在烈火与寒冰的淬炼下,变得越发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杨凡的经脉已经变得如同凶兽的大筋一般粗壮,管壁坚韧无比,能够承受更加强大的内气冲击。丹田也随之扩大,内气的容量比之前增加了一倍不止,运转起来更加流畅。
“这是……”杨凡心中狂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武道天赋正在发生质变。这种变化,与异族八臂玉骨族那种天生的强大体质极为相似。
大筋如龙!
气脉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