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站在原地,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了抽,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那儿。
他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李师爷,那可是县衙大老爷的心腹之人啊,在整个上阳县,那都是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角色。可如今,他竟然称呼杨三丁为“杨老爷”。
这……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啊!特么的,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敢问李师爷,您说的是咱们这位住在乌鸦巷子的杨三丁?”周叔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再次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李师爷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没错,这位杨老爷确实住在乌鸦巷子,而且我听说现在还在咱们这里做古塔的修缮工作。看来周老弟跟杨老爷很熟悉嘛!”
周叔和张叔面面相觑,两人的眼中都写满了震惊和错愕。
他们与杨三丁相识多年,一直以来,大家都是在底层苦苦挣扎的贱民。可如今,对方却摇身一变,成了老爷?老周和老张表示不理解,但是尊重。
站在他们身后的汪荣,听到这番对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目瞪口呆。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瞬间转为极度的震惊与惶恐。
他隐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杨三丁那个平日里被他视作贱民的家伙,怎么突然之间有了如此大的排面?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在他的认知里,若是对方身份高贵,又怎么会沦落到在这做古塔的修缮工作,干着这种粗重的体力活呢?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疑问和猜测不断交织,让他感到无比的迷茫。
一直沉默不语的幕僚刘先生这时也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杨老爷现在在哪里呢?怎么没看到他?不过也对,现在天色晚了,他是该回去休息了。
明天若是杨老爷来了,记得跟他说不需要每天过来上工,他有空了过来看几眼就行了,工钱就按照一天一两银子来算。”
刘先生的话一出口,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一天一两银子?”周叔和张叔听到这话,只感觉像是五雷轰顶一般,脑袋里嗡嗡作响,瞠目结舌,我是谁?我在哪?
他们在这辛苦劳作了大半辈子,几时见过如此高的工钱啊?
而且,只需要有空过来瞅几眼,这哪里是什么上工,分明就是送钱啊。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们再次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他们对视了一眼,彼此还是不理解,但依旧表示尊重。
一旁的汪荣此刻已经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尽管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可他却感觉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凉飕飕的,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彻底撞到铁板上了。
想到自己之前对杨三丁和杨凡的所作所为,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恨不得吃个后悔药,收回那些愚蠢的言行。
张叔眼珠子滴溜一转,偷偷看了一眼汪荣,心中暗自思忖了片刻,于是,他装出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大声说道。
“李师爷,刘先生,杨三……哦不,杨老爷就在刚才被汪班头骂走了,说他不是个东西,让他立刻滚蛋。”
张叔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李师爷和刘先生的表情。
张叔的这句话,如同点燃了一颗炸弹,让汪荣瞬间脸色煞白。
“刷”的一声,冷汗如泉涌般从他的额头冒出,他的双脚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整个人摇摇欲坠,背后的衣衫也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李师爷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容,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被骂走了?还骂得如此难听?”
刘先生也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汪荣,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汪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老爷如今身份高贵,就是咱们大老爷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汪荣此刻完全慌了神,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的嘴巴张了又合,想要解释一番,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愣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平日里的傲慢和嚣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来说。”李师爷转头看向周叔,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周叔点了点头,然后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了出来。
从杨凡带着酒来,到汪荣怀疑酒是偷的,再到双方发生争执,以及杨三丁发病等等,周叔说得详细而清晰。
李师爷和刘先生听着周叔的讲述,脸色越来越黑。
当他们听到汪荣连杨凡也一起骂了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佛祖升天,仿佛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李师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用手指着汪荣,大声咆哮道:“你他妈的是一头猪吗?以杨老爷如今的身份,会去偷酒?不就是百年桂花酿吗?你信不信只要他一句话,天香楼立刻乖乖地送上十坛八坛?”
“况且你还蠢到连杨凡杨公子都骂了,杨公子你可知道是何身份?那是咱们宣德城的天骄,武举三榜第一,贵为魁首,不日即将进入龙湖武院,只要从龙湖武院出来,那就是一方大人物。”
汪荣被骂得狗血淋头,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之中,冷汗森森,通体发凉。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来真的是因为武举这件事。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杨三丁那个被他一直看不起的贱民,居然能够培养出一名天骄之子?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张叔和周叔听了李师爷的话,也终于恍然大悟。
他们再次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想到之前杨凡对他们说自己在武举中取得好成绩,被龙湖武院录取的话,他们都以为那只是杨凡在开玩笑。
可如今看来,居然全都是真的。那可是三榜第一啊,那可是龙湖武院啊,无数普通人穷极一生追求的目标,没想到就这样实实在在地落在了杨三丁的头上。
这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说有一个叫做三斤狗的懒汉,在村里被人人唾骂。
后来他儿子发达了,上半夜别人还叫他三斤狗,下半夜,别人就直接叫他三伯公了。世事无常,莫过于此啊。
“你说我要不要把祖坟迁移到老杨家祖坟的旁边去啊?这明显就是祖宗显灵,祖坟冒青烟了啊。”
周叔一脸认真地对着老张说道,他这一刻真的心动了。
“要不心动不如行动?咱过几天就开始迁坟?想来以咱跟杨老头的关系,他应该不会介意我家的老祖宗蹭蹭吧?”
李师爷此时一挥手,神色冷峻地说道:“把汪荣这个狗东西押回县衙去,让大老爷发落。”
“刘老弟,咱们得去跟杨老爷请罪啊。”
说着,他便和刘先生急匆匆,火急火燎地朝着杨三丁离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