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伸出手，语气生硬，“起来吧。”
躺在地上的周澄，皱着眉头，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伸手握住她的手，突然一用力。
沈云溪猝不及防，被拽得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紧接着，周澄迅速翻身，牢牢压住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沈云溪眼中闪过惊慌与恼怒，声音提高，“周澄！你要干什么？病房有监控的，小心我告你。”
周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凑近她耳边，低声调侃道，“那找个没监控的？”
沈云溪刚要抬腿反抗，周澄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腿，“哎，别冲动。沈云溪，这次我来，除了找你算不告而别的账，还想确定一件事。”
暧昧又紧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沈云溪觉得浑身不自在，偏过头不去看他。
“什么事？”
“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冷不丁的问题，让沈云溪心里猛地一颤，瞳孔微微收缩。
她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没有，从未喜欢过。相反，我很讨厌你，从高中你逼我当你‘女朋友’开始，就讨厌。”
周澄原本含笑的双眼瞬间变得冰冷，他坐在沈云溪身上，伸手用力将她的脸掰正，“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沈云溪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心脏猛地一缩，眼尾渐渐泛红。
“答案不满意？如果说我现在还喜欢你，能满足你的优越感，让你继续欺负我，那我可以说句假话讨你开心。”
周澄掐着她脸颊的手越收越紧，最后，他冷笑一声，咬牙说道：“好！好得很！但你记住，让人讨厌的是你，不是我。”说完，他慢慢站起身。
“其实你不喜欢我，我也放心了。和你想的一样，我从没喜欢过你，从头到尾，不过是拿你寻开心，还天天把这些事讲给兄弟听。”
沈云溪刚从地上站起来，听到这番伤人的话，默默握紧拳头，强忍着酸涩的情绪，转身准备离开。
“微信还没加呢，我劝你对我负责点，等不用挂水了，我就不会碍你眼了。”
沈云溪顿住脚步，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周澄一眼。
鬼使神差般，她拿出手机，扫了周澄的二维码。
周澄看着沈云溪冷漠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狠狠踢了一脚病床。
不料，腿部的伤口撞到病床底部的架子，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他眼眶瞬间湿润。
“妈的，真贱，都这样绝情了，还想着加她微信。早知道就不问了，起码还能让她陪我逛逛，，，”
他懊悔地喃喃自语。
而沈云溪并没有马上离开医院，她走到楼梯间，坐在台阶上，终于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周澄的那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刺痛她的心。
曾经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她既恨周澄的残忍，又恨自己的软弱，连一句有力的反驳都想不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情绪渐渐平复，她才擦干眼泪，起身离开。
*
沈云溪将晚饭放在床头柜上时，病房里不见周澄的身影。
行李整齐摆放在角落，点滴架上空空如也，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出去透气了。
转身时，却猝不及防撞上周澄含笑的目光，午后争吵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她不自然地别开脸。
“还以为你会撂挑子。”
周澄倚在门框上，双手随意的交叉于胸前。
沈云溪轻咳两声，垂眸整理餐盒：“在家纠结了半小时，差点把外卖软件都点开了。”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清楚，不过是见不得人挨饿的老毛病又犯了。
周澄嗤笑一声：“那可真是谢天谢地，没让我饿死在这儿。跟医生说了，明天出院。”
沈云溪手一顿，睫毛颤了颤。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昨天还喊着疼的人突然要走，有些太突然。
“医生不是说还要挂两三天水？”
“合着盼着我多住几天？”周澄挑眉，“昨天就说观察一两天，看我恢复得好，提前放人了。”
沈云溪淡淡应声，唇角却不受控地扬起。
周澄瞥见她藏不住的笑意，没好气地哼道：“想笑就笑，憋出病来我可不负责。”
说着掀开饭盒，蒸腾的热气瞬间漫开，他满意地眯起眼，转眼又冷下脸，“沈云溪，上一辈的恩怨，犯得着咱们当仇人吗？”
这话让沈云溪彻底愣住。
医院楼道口，白炽灯惨白的光下，他当着家人的面，与尹雪琳说着，“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罢了”的话语像冰锥般刺进她的耳膜；
摄影棚内，他带着恶意看着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有些狗啊！随主人的！”；
更过分的是在监狱外，他攥着她的手腕，字字如刀：“敢再去探监，我就让你婶婶后半辈子都出不来”。
还有私语阁里，他找来的某些人，无论是目光还是话语都带着恶意，，，这些因上一辈恩怨而遭受的刁难与羞辱，再次涌进她的脑海里。
她扯了扯嘴角：“建议你明天出院顺路挂个精神科。”
“能不能好好说话？”周澄攥紧筷子，骨节泛白，“就不能心平气和聊聊天？”
沈云溪抱臂冷笑，看着他耳尖泛红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无事献殷勤，说吧，什么事？”
病房陷入沉默。
周澄突然起身，背对着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晚上一起看场电影？”
“以什么身份？”沈云溪的声音很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周澄猛地回头，喉结动了动：“老同学叙旧，不行？”
沈云溪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行啊，按陪护时薪算。”
见他瞪圆眼睛，又补了句，“备注写清楚，免得以后说不清。”
“掉进钱眼里了？”周澄嘟囔着掏出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发红的耳尖，“既然花钱了，总得值回票价吧？待会儿可别摆张臭脸。”
“情绪价值管够，其他免谈。”沈云溪接过手机确认收款，看着备注栏里“陪护费”三个字，忽然觉得这场重逢像场荒诞的交易。
窗外暮色渐浓，周澄起身整理外套的声音窸窣作响，她望着他的背影，说不清心里是释然还是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