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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两只状态不佳的野生动物,其难度和耗费的心力远超凌尘的想象。这不再是喂饱、打扫那么简单,而是时刻紧绷的生命监护。

幼年黄麂,凌尘给它起名叫“点点”,因为它皮毛上那些细小的白色斑点。点点的肺炎是个大麻烦。它太小太弱,抗生素的使用必须极其精准,剂量稍有偏差都可能带来灾难。凌尘严格按照张兽医的嘱咐,将药片碾成粉末,混在温奶里,用最小的针管一点点喂给它。

喂奶本身就是一场战斗。点点依旧惊恐,每次喂食都需要凌尘耗费大量时间和高级兽语进行安抚。它吃得很少,稍微多吃一点就可能呛奶或者消化不良。凌尘几乎每隔两小时就要起来一次,观察它的呼吸,测量体温,清理排泄物。几天下来,他眼圈乌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好在高级兽语起到了关键作用。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点点的不适和需求,是冷了,是饿了,还是呼吸不畅?这让他能及时调整护理方案。点点似乎也逐渐明白这个两脚兽没有恶意,是在帮助它,抗拒慢慢减少,甚至会在他靠近时发出微弱的、依赖的叫声。

另一只貉,凌尘叫它“断尾”(虽然断的是腿,但觉得这个名字有种倔强的意味),情况同样棘手。截肢伤口的疼痛和巨大的心理创伤让它极具攻击性。它拒绝暴露伤口,每次凌尘试图检查或换药,都会引来激烈的低吼和撕咬威胁(尽管因为虚弱而无力)。食物和水只有在凌尘离开后,它才会小心翼翼地食用。

凌尘没有强迫它。他尊重它的恐惧。每天,他只是按时放下新鲜的食物、水和一点点张兽医留下的止痛药(混在肉糜里),然后坐在隔离点门外,隔着一段距离,用高级兽语耐心地与它“交谈”。

他不说那些空洞的安慰,而是讲述自己如何救了老黄、豆豆、钉子,如何帮铁牙治伤,如何一点点修复这个破园子。他传递出一种理解:我明白你的痛苦和愤怒,因为我也曾失去重要的事物,但活着就有希望,这里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起初,断尾毫无反应,只是警惕地蜷缩着。但日复一日,那温和而坚定的意念流,像涓涓细流,一点点渗透进它紧闭的心防。它低吼的声音渐渐变小,进食时不再那么惊慌,偶尔,在凌尘离开后,它会拖着残躯,小心地移动到门口,透过缝隙向外张望。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一周后。凌尘照常去送食物,发现断尾伤口处的纱布脱落了,伤口有些红肿发炎。必须立刻处理!

这一次,当凌尘尝试靠近时,断尾依旧发出威胁的低吼,但身体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拼命向后缩。

凌尘心跳加速,他没有后退,而是放缓动作,持续传递着“必须处理伤口…否则会更痛…相信我…”的意念,同时慢慢伸出手。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断尾时,它猛地张开嘴,露出了尖牙——但却没有咬下来,只是僵持在那里,喉咙里发出矛盾而痛苦的呜咽声,身体微微颤抖。

凌尘抓住了这个机会,动作迅速而轻柔地为它清洗伤口、上药、重新包扎。整个过程,断尾的身体始终紧绷着,但没有攻击。直到凌尘包扎完毕,退开几步,它才仿佛虚脱般瘫软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向凌尘的眼神复杂无比,愤怒减少了,多了些茫然和一丝极淡的……认可?

从那天起,断尾的态度明显软化。虽然依旧不让轻易靠近,但换药时不再激烈反抗,也会接受凌尘放在稍近处的食物。甚至有一次,凌尘在门外“聊天”时,它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像威胁的哼声。

点点的肺炎在精心护理下也终于好转,呼吸变得平稳,食欲渐渐增加,开始尝试啃咬一点嫩草。它的眼睛变得明亮有神,甚至会主动用脑袋蹭凌尘的手。

看着两个小家伙一天天好起来,凌尘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这种参与生命、守护生命的过程,带来的成就感难以言喻。

【叮!阶段性目标达成!幼年黄麂‘点点’肺炎症状已消除,恢复良好;成年貉‘断尾’伤口愈合良好,应激反应大幅减缓。】 【奖励发放:声望+20,资金+3000元Rmb,获得知识碎片【野生动物应激反应疏导】。长期任务‘卓越的救助者’进度:1\/3。】

系统的提示和到账的资金让凌尘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以为可以稍微松口气时,又一个意外的“访客”不请自来。

这天下午,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再次停在了动物园门口。这一次,下来的不是钱骏,而是一位穿着考究、气质雍容的中年女士。她戴着墨镜,站在门口,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围墙和里面初具规模的虎舍钢架,久久没有按门铃。

凌尘正在隔离点喂点点,听到老黄的吠叫声(不再是威胁,而是警示),走出来查看。

那位女士看到凌尘,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保养得宜、却带着复杂情绪的脸。她的目光扫过凌尘年轻却坚毅的面庞,以及他身上沾着草屑和药渍的工作服,眼神中有审视,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请问您找谁?”凌尘有些疑惑,这位女士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女士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你就是凌尘?这座动物园现在的……园长?”

“我是。您是哪位?”凌尘更加警惕。

女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递到凌尘面前。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站在星辰动物园旧大门前的合影,两人笑容灿烂,中间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那老人的眉眼,与凌尘记忆中的爷爷有七八分相似!而那个年轻男子……

凌尘瞳孔骤缩!那男子的五官,竟与他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气质更加张扬不羁。

“这是……”凌尘的心脏猛地一跳。

女士看着他的反应,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哽咽:“他是凌飞鸿……你的父亲。旁边的是我,苏婉清。而这位老人,是你的爷爷,凌正风。”

凌尘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父亲?母亲?他们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拿着这样一张老照片?

苏婉清——他的母亲,看着儿子震惊的表情,泪水终于滑落:“小尘……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突然,也很可笑……但我们……我们看到了电视上的报道,也偷偷来看过几次……你和你爸爸年轻的时候,真的太像了……这座园子,你爷爷他……”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愧疚、渴望、和骄傲的复杂眼神,深深地看着凌尘。

凌尘的大脑一片空白。十几年的缺失,十几年的隔阂,突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砸在面前,让他措手不及。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母亲、衣着华贵却泪流满面的女人,又看了看照片上那个与他酷似的、笑容灿烂的年轻父亲,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动物园的麻烦尚未完全平息,生命的重担仍在肩上,而一段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复杂亲情,却又猝不及防地,叩响了他的大门。

(第二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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